休沐日还没过,林晗匆匆用了点早膳,照旧先到营房一圈,见赵伦他们也起了个大早,还在忙着算账的事。
赵伦熬了一夜,眼下发青,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主公早。”
林晗轻咳两下,扯着破锣嗓子,哑声应了句。赵伦和聂琢不约而同盯着他,眉间隐隐透着担忧。
“风寒这么严重?”
赵伦道,“要不叫苏忱过来看看,正好,让他给我开个提神的方子。”
林晗哪敢面对苏医生,吞了半天唾沫,艰难开口:“不必,喝口茶就好了。账目如何了?”
赵伦眼睛一亮,腆着脸笑嘻嘻的:“熬更受夜,终于差不多了。陛下,走公账还是走私账?”
林晗一怔。公账就是宛康的账,私账就是聂峥的腰包。
“该走哪个走哪个。”
他仔细想想,补充道,“回头你们几个都在宛康挂个职。”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再让手下被人叛军叛军地叫了,自然要给聂峥他们正名。
赵伦喜不自胜,连连称谢。聂琢说了几声谢,一脸讳莫如深地开口:“主公,今早燕云军那边车马喧嚣,主公可知?”
林晗瞧他两眼,道:“怎么回事?”
“裴纯行来了。”
“他来干嘛?”
他立时皱起眉头,“怪不得呢,一大早裴桓就走了。”
那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听说是监军来的,”赵伦叹道,“朝廷有人给世子使绊子呢。”
“裴纯行是裴氏的人,他来丞相肯定是知道的,”林晗沉吟片刻,仍是不放心,“我去看看。”
他独自出了营房,快步朝燕云军驻地赶。清晨的风料峭刺骨,掀起沙砾尘土,直往脸颊扑。
议事堂前连个守卫也没设,几行士卒举着火把来回巡防。林晗穿着官袍,畅通无阻,阔步进了屋子,隔着一排满当当的书架,隐约瞅见两个人影,听见有人十万火急地说话。
“鸾台的折子堆成山了,全是参你的,要不是叔父压着,你这会早回燕云去了!”
“我做什么了?”
卫戈淡然发问。
“处事轻浮,不治行检。”
裴纯行道,“咱们如今被人盯着,你也不小心点,万一被弹劾了,不怕褫夺了你世子之位?”
卫戈冷笑道:“还以为是何大事,编了许久,才造出这些不痛不痒的罪名。”
裴纯行一噎,提醒道:“裴桓,别不当回事,你是立了功,可正是立功才要多加小……”
他话说到一半,骤然觉察到有人在,顿时仰着脖子,望向书册间的空隙,问:“谁在那?”
林晗现出身,几步踱到二人跟前,笑道:“侄儿。”
卫戈脸上云开雨霁,温柔地看着他。
裴纯行脸色一沉,轻哼道:“既然都来了,我就说明白。你两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私下里要好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让别人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