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衣白苏进来的陈姓医官见此,慌忙向前疾走几步,不偏不避正撞在周姓太医的身后,打断了他要承担责任的话。
周姓太医这一撞之下,倒了冷静了下来,只是想起至今连公主殿下病因是何都搞不清楚,不由的又连连叹息。
徐南见周姓太医被打断,心中颇为惋惜,面上却不露声色:“陈医官所来为何事?”
“徐太医,前些日子,下官看众位太医为公主的事情愁眉苦脸,自作主张之下就写信求问了沈朝之沈大夫,今日,沈大夫的回信来了。”
“沈大夫!”
“沈宗师!”
众位太医相互看了一眼,一副有救了的模样。
衣白苏听到这里,却心道不好。
沈朝之心地极善悲悯,治病救人也是个好手,可却偏偏极为厌恶皇家,据说他这些年都待在南蛮之地,今年年初的时候才回来,倒是没再惹什么麻烦,可是这次,却是麻烦找上他了……
依衣白苏所见,沈朝之不会不救,因为他的医德不允许,他一个医道上被称为宗师的人物,医德是修到境界了。但是即便是救人,他也会诚心恶心你皇家一把。
那陈医官上前来,举着一封信,道:“这是沈大夫的回信,下官才疏学浅,还不曾打开。”
徐南闻言,很是满意地接了过去,不紧不慢地打开信封,很快,他白胡子下的脸涨的通红,想来沈朝之的措辞不是很文雅。
那封信在太医间传阅了一番,这些见多识广的太医无不露出惊恐的表情。
“公主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可是我们都没法子救治啊……”
“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是公主殿下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不试试吧?”
徐南捏着胡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带着衣白苏前来的陈医官听到这般讨论,也突然变了脸色。
正当妙手馆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突然进来一个青衣宫女,诸位很快认出来那是皇后身边的青衣姑姑,她带着几个太监,朝众太医交代道:“皇后娘娘即将驾到,诸位整理衣冠。”
妙手馆内太医们不静反乱:小公主的病拖了月余都不见好转,皇后对他们这帮子太医已经很久没有好脸色了。
徐南挥手示意大家静一静:“如今怕是只能用沈大夫的方子了,诸位,这毕竟是沈宗师开的方子。”
他咬重了沈宗师三个字,意有所指地看了大家一眼。
陈医官叹息一声,低声感慨:“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衣白苏也听出来了,按照徐南一贯的脾性,只想把责任堆到沈朝之身上,公主治好了,他太医院没用功劳也有苦劳,公主治不好,就是沈朝之的冒犯之罪。只是她委实想不通,沈朝之究竟开了什么方子,惹得这群老骨头坐立不安的样子。
皇后很快到了,她不过三十出头,因为保养得良好,看起来还像二十多岁,凤钗云鬓,凤眼上挑,神色冷淡,举手投足都极为尊贵的模样。
“白兔儿的病情,不知道诸位太医商量得怎么样,本宫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下得床来?”皇后语调缓慢,但是神情中依旧透露出一丝她对这群太医的不耐烦。
衣白苏知道,这只金凤凰是彻底生气了,金凤凰一向护短得厉害,亲闺女被治了一个月依旧没见半点好转,她还没下手杀鸡儆猴就已经是念在给闺女积德了。
“臣等无能,但是沈宗师贡献了一个方子,可救公主,只是——”
“沈宗师……沈朝之?”皇后问道。
“正是沈宗师。”徐南赶紧回答。
“还不快快道来!”
徐南吞吐半晌,道:“沈宗师建议取三两鸡粪,一两黄土,半两人尿,和成丸子,喂公主吃下,三天痊愈。”
此方一出口,周遭立刻安静地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伺候在皇后身边的青衣姑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连衣白苏都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这孽徒啊……
她心里暗骂一声,这种方子哪里是能给公主吃的,连面前这只金凤凰的关都过不了,这骄傲的金凤凰不把他揪出来活剥了就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