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植见高宗有收复汴梁之意,大喜道:我原以为他只愿做个半壁江山的儿皇帝,原来是我错怪了皇上。
赵邦杰说道:现在山寨四下州县都换了大齐旗帜,我派人打探,才知道金人在汴梁立了傀儡,那儿皇帝原是我大宋的郎官,现在为虎作伥,气焰嚣张。可手下兵将尽是汉人,不足道也。山寨正南的临河县,我曾派人打探,是河北伪军战马屯养之地,约有战马四千匹,若在南下之前攻下此城,充实战马骑兵不说,也激励了士气。
信王赵榛也说道:既然如此,何不早定计谋,在七月初十之前,就要拿下这临河县城,一来也试探兵力,二来也可以收获不小。
于是三人定计,马植、赵邦杰各带着一万骑兵,分两路包抄,信王自带着四万马步兵攻城,其余兵马把守山寨。马植追袭逃敌,赵邦杰半路埋伏,打临近州县援兵,信王攻城。三人设计完毕,便依计行事,各点兵将,一路向东、一路向西,信王自带了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临河县城杀来。
却说那刘豫,汉奸一个,却把狗当得尽心尽力。一日他在汴梁城内街市微服闲逛,见摊位上竟有皇家御用之物,便派人来拿,商人要钱,他便说道: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花钱,拿你几个烂东西。商人说道: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刘豫面不改色,哈哈大笑。拿来的皇家之物经过拷问,才知道是北宋皇陵中的随葬之物。于是他便下陵带着几千兵士出城掘坟,挖出的宝物自然自己留下少许,其他的便都供奉给了金太宗和粘罕、兀术等人。刘豫听说马植带兵南下临河县,心想自己刚从西夏进的几千匹战马正屯养在那,心下着急,便令手下的汉奸兵勇带了金国驻军,前去解围。
哪知道赵邦杰正在临河县东四十里山谷间埋伏下两千步兵,又在山谷外设了三千骑兵,自带五千骑兵扰过山谷,抄袭援兵后路。见金兵伪军到,放过伪军,拦腰处喊声四起,两千伏兵弓箭射退了金兵,三千骑兵堵着,往来冲杀,金兵见伪军被埋伏,正要绕山路包抄,山后却又杀出一军,赵邦杰带着五千宋军侧面杀出,砍得金兵人仰马翻,鬼哭狼嚎,死伤大片。金将见埋伏难破,前路被堵,又不知宋兵多少,只得弃了伪军,自带着残兵退去。赵邦杰回头见山谷中喊声渐退,才带兵杀回,见山谷中尸体遍野,叹息道:这三千伪军,原也是跟着宗老将军出生入死的,无奈朝廷不容,才委身于敌。兵无教,将又贪财,投敌也不是这些人本意,厚葬了罢。
却说信王领兵攻城,那城内守军皆是汉人,只有几十个金国校尉,督军而已。见城外数万宋兵,无心恋战,那几十个金将见南门宋兵极少,当夜便带着家眷,领了一千骑兵,突围南门。宋兵也不阻拦,只是拦下了后面步兵,顺势攻入城中,取了战马,安抚百姓。城中百姓平日里受惯了金人欺负,汉人兵勇也是无奈才附逆,于是归附之人极多。
只说那几十个金国校尉,带了一千骑兵,便向南逃走。未行数里,面前一条小河拦住去路。于是众人下马,牵马过河。谁料只过了三百骑,河中三百骑,北岸还停着几百骑之时,四下里又喊声一片。马植带着几千骑兵围了河南岸的几百伪军。北岸又几千骑兵围了上来,这一千汉人骑兵原本是河北宋兵,被两路金兵包围,南下无路,孤守无粮,才投降了金人。见宋兵甚多,也无心恋战,有几个胆大的更是上前砍杀了金人校尉,献上头颅,归降了马植。马植大喜,刚要带兵回程,手下兵将喊道:这金人娼妇如何处置?
马植道:兵事不及妻女。他金人无人伦,奸淫汉人妻女,我等王道之师,放她回去。
不料那妇人竟大叫道:将军慢走,我本是赵氏皇族,被金人掳掠来此,望将军救我。
马植闻言大惊,下马细看,见那妇人白皙面孔、一双秋波脉脉、姿态轻盈,虽穿的金人装束,却一眼便知是中原女子。时间紧迫,不容得多问,只听得她汴梁口音,料想也不是金国女子,便带上马来,回头和赵邦杰、信王等人合兵,回五马山寨去了。
各军收军归毕,论功行赏,大摆筵席。马植却无心喝酒,低声叫了信王、赵邦杰说道:昨日我在城南设伏,俘获一金将内人,竟说是赵氏皇族,不敢马虎,特来请信王辨别。
信王大惊道:当年我随着父皇、皇兄北上,金人都告诉我们去五国城安顿。怎么在这里有赵姓皇族?快叫来让我看看。
于是马植带着那妇人进了信王营帐,信王见那妇人穿着金人装束,不胜反感,便命她脱下外衣。妇人沉默不语,以为被山中汉人土匪掳掠,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像在金营被人凌辱。半晌才低声泣道:大王念妾身久经异族蹂躏,不要再辱妾身这点尊严了吧。
信王听了她这句话,顿时觉得声音熟悉,可是岁月更迭,已经数年没有见面,不敢认亲,便又问道:你说你是赵姓皇族,你叫什么?
那妇人不敢抬头,低头说道:赵瑗瑗。
信王不听便罢,只听了这三个字,顿时呆立在那里。马上有命那妇人抬头,四目相对,二人都惊呆了片刻,不待多言,二人早就抱着痛哭。旁人不明就里,都在旁边呆立,不敢插言。马植心中已知了一二,只是赵邦杰一无所知,便问道:殿下,敢问这位是?
信王哭了半天,才回答道:这便是当年徽宗皇帝许配给马将军的柔福公主!
马植一听是柔福公主,心中顿时清楚。这柔福公主当年深居内廷,从未和马植见过一面,却也让马植心中挂念。这一门亲事虽然因靖康之乱成为泡影,可谁想四年后竟在乱世中又觅得佳人。
信王指着马植道:这便是马植将军。
柔福公主自然记得当年徽宗定下的这门亲事,只是自认为是残花败柳,有缘无分,拜过了马植,说道:马将军胸怀坦荡,妾身见过马将军。
信王退了众人,只留了马植、赵邦杰在营帐内,问柔福公主:妹妹这几年出生入死,今日才得相间。其中原委,能否和兄长细说。我想念父兄,想知道他们近况,不必多心。
柔福苦笑道:亡国之女,有什么可隐瞒的。那金人掠我北去,本要献给金主,半路妹妹却被一金将蹂躏,失了处子之身。后来金主见我不会逢迎,也不喜欢,才将我赐给了金人将官。马将军昨日杀的那金将便是。
信王沉默许久,才又问道:我父兄近况如何?
柔福低声说道:一年前我随金主去那金太祖庙前祭祀,见我父兄二人被金人用麻绳牵在颈项,行如牛马,也来拜见。我求金主容我三人小叙,父皇咬指在内袖中写就一诗,托付于我,若遇到宋国使臣,送至当今皇帝处。
信王问道:诗在何处?
柔福侧过身去,内衣中取出粗布一块,递给信王。信王拉着马、李二将,一齐观看,上写道: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
此情此景,不论他是不是昏君,都不重要。这两句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