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芒跑出几十步才回头看了看,生死未卜的木无双和罗瑞已经完全消失在黑暗里了。刘满芒叹了口气,五味杂陈地朝客栈方向走去。刘满芒走到客栈门前,发现大门紧闭,于是绕到罗瑞的房前,房间的窗户依然大敞亮开,只是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刘满芒施展轻功飞进房间里后,径直走到张修文房间外面。刘满芒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门被拉开一道细细的缝,张修文透过门缝看到是刘满芒,于是稍稍把门开大了一点,朝他点点头。
刘满芒闪身进屋后,把发生的一切跟张修文细细的耳语了一遍,然后对张修文轻声说道:“那俩家伙基本是回天无术了,虽然有点可惜,但也算除了张师兄一个大患吧。”张修文慢慢点点头,紧皱眉头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的张庭烨,半喜半忧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强出头。至于苏姑娘么,咱们以后得好生照顾她了。”想到苏小鱼,张修文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刘满芒看着床上昏睡的张庭烨,也露出会意的微笑。
木无双躺在冰冷的街道上,慢慢睁开了眼睛,忽然觉得后背压着什么东西。木无双挣扎着坐起身子看了看,原来是自己压在了罗瑞的左腿上。罗瑞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倒像是睡着了一般。木无双看了看罗瑞,罗瑞的睡相倒是很恬静,根本不像刚才那个凶悍的女魔头。木无双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粉蒙蒙的烟雾,只能苦笑一声摇摇头:“难道死了?真是的,什么还没干就死了?杀我父母的仇家都不知道是谁呢!”
这么想着,木无双摘下嘴上的布条,又一阵甜香涌入嘴里。木无双砸了砸嘴唇,觉得这雾气居然还挺可口,索性又往嘴里吸了几口粉雾。这时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忽然传来:“兄兄兄……弟……你也也好……这,这口……啊啊……”木无双猛地清醒了一点,双手撑地想站起身子。只是他的双臂却软如面条,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木无双费力地朝那个声音扭过头去,赫然看见那个诡异无比的纸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木无双心中一紧,手上也有了点力气,咬紧牙关猛地抬起左手朝纸人一掌推出。不过他刚抬起手就脱力了,只是在纸人身上摸了一把。
木无双身子一斜,差点又躺在地上,只觉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结结巴巴的声音再次从纸人胸口处传来:“兄兄……弟……别别……这这这……样……我……我……不是是是……坏人……人……呃……”木无双头昏脑胀之际,模模糊糊只听见“是……坏人……”几个字,不由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人……”纸人嘿嘿嘿一笑说道:“是……是……啊,我……本本……是……天上上……的小神……被被人困在在……这了……”木无双哈哈一笑,顿时觉得脑袋又是一沉。木无双用手掐住自己太阳穴慢慢说道:“你是神仙啊……那你怎么被困这了?”纸人叹了口气:“丢丢人啊,还……不是……贪杯……被这……风风荷……梦梦……尘给醉……醉的……”木无双晕晕乎乎地问道:“和梦什么……?”“风荷梦尘……就就是……这些粉色……的,真是美美……酒啊……”
木无双使劲摇了摇头,有些奇怪地问道:“美酒?这些不是……不是毒药……吗?”现在连他自己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此时的夜风越吹越大,木无双头昏脑涨之际,居然觉得舌头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李田牧在客栈里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一般。终于李田牧推开房门,先到他妻子和苏小鱼的门口,听见里面的母女二人在低声说着什么,才觉得稍微安心一些。李田牧又轻轻来到自己儿子的房间。推开门后,李彧从床上坐起来刚要说话,就被李田牧示意制止了。
李田牧来到李彧身边,小声问道:“无双还没回来?”李彧点点头,也小声说道:“木头说是去茅房了,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李田牧听着外面呼啸的狂风,皱了皱眉问李阿满说:“转眼都十七了啊……小子,你敢不敢跟我出去找找无双?”李彧看了看呼呼作响的窗户,咬了咬嘴唇:“我有什么不敢的!爹,走!”其实李田牧也不知道带李彧出去是不是合适,但是想到迟早要让他独闯江湖,李田牧最终还是硬下心来,冲李彧说道:“把房门锁好,咱们从窗户出去!”
李田牧父子来到街上,顿时觉得狂风袭人,似乎整个镇子都被狂风所包围,木质门窗被吹得咯咯作响。李田牧适应了一下睁开眼睛,四周观察一下,猛然发现另一条街上有一团聚而不散的粉雾。李田牧心中一紧,知道木无双他们如果出事的话,肯定就在那附近了。李田牧犹豫不决地看了看李彧,李彧还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李田牧硬下心来大声朝儿子说道:“一会你跟紧我!”李彧点点头,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朝那团粉雾跑去。过了拐角,李田牧隐隐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看身形应该是木无双,木无双身边还有一个身高不到四尺的矮子站在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李田牧心中暗叫不妙,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符夹在手上。等他靠近二人之后,隐隐听到木无双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我……我罗姨好看吧……跟我妹比……还是……差得……差得远。谁谁想讨我妹……做老婆……得看我……答不答应……”李田牧听见木无双这么说,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高兴,还有些许无奈:欣慰的是听木无双说话,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倒好像醉酒一样;高兴的是顽玉把苏小鱼托付给他算是找对人了;无奈的是不知道他在跟谁这么口无遮拦的说话。李彧也听到木无双的声音,高兴地说道:“爹,是木头那混球!就在前面!”父子二人来到离粉雾三丈开外的地方,觉得周围确实有种说不出来的馨香,而且这股香味很特别,闻上一点就觉得全身暖熏熏的。
李田牧瞪圆双眼才看清楚木无双竟然在跟一个纸人说话。李田牧不由得竖起剑指,大喝一声:“何方妖孽!”木无双听见李田牧的声音,垂着眼扭过头来,嘿嘿一笑说道:“师父来了啊……”李田牧没有理会他,余光瞥见罗瑞正躺在地上睡得正酣。只听木无双接着说道:“使者啊……你让村长……帮你吧,他是我师父……特别厉害……”李田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默念道:“使者?妖怪恶鬼可从没听说过有自称使者的!倒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仙经常以使者自居。”这时只见那个纸人慢慢转过身来,李彧见这个纸人如此可怖,顿时紧紧抓住自己父亲的衣服。
只听纸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神乃……行疫……使者,奉……奉瘟神……大人之命……来收……瘟种……被,被人……困在在此……”李田牧听它这么说,自然放下了剑指。行疫使者说话结结巴巴,李田牧费了半天力气才听明白:数年前此地闹瘟疫,有高人做法请瘟神收瘟种,这个行疫使者是受瘟神之命来这收瘟种的。谁成想他来这之后就中了圈套,被人用美酒风荷梦尘作饵,封进了纸人当中。这风荷梦尘乃是妖界酿出的美酒,人间罕见,纸人中的粉雾就是这酒水精魄。行疫使者乃是贪杯之人,上当以后白天泡在酒里睡觉,晚上出来找瘟种。今天和木无双等人相遇,也不知怎么就动起手来。被罗瑞打破纸人后,酒魄散去不少,这行疫使者才算稍稍清醒一点,他自然知道弄丢瘟种是死罪,连瘟神都要受牵连的。现在他只有尽快找回瘟种,才能保住自己和瘟神的性命。行疫使者情急之下向木无双求助,木无双自然借着酒劲答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