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是向老爷,他捧着一盅热腾腾的鸡汤,“她……还没醒吗?”
他没有回答。
“唉!”向老爷将鸡汤放在一旁,怜惜不忍地看着他,手臂上的血已经凝结了,但还是得上药包扎一下才是,“我让小竹拿药过来给你。”
落花专注的眸光微微一动,低声道:“爹,对不起。”
这个倔强的儿子竟然也有跟他道歉的时候?
向老爷眼眶湿热了起来,感慨地道:“咱们是父子,说什么对不起呢?这件事的确是你莽撞了,但也怪我,总想着帮你摆平这件事好邀功,怎么都没想到该事先告诉你一声,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也有错。”
“不,爹一直尽心帮孩儿,都是孩儿强硬、倔强,以至于造成今日的后果。”落花摇头,深邃乌黑的眸子掠过了一丝沉痛与懊悔。
“傻孩子,现在重要的不是咱们俩争相认错,其实今天这件事仔细想想,这样也好,打破了僵局总是一番新局面,之前你们俩憋着谁也不肯戳破这层迷雾,这下子倒好,什么都讲明白了,不是清楚些了吗?”向老爷乐观地道。
落花微微一震,这才抬眼凝望父亲,“是,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白。”
“你说。”
“苗苗所害怕指称的煞星和不祥之人是什么意思?”他目光灼灼。
向老爷一怔,又好气又好笑,感慨地叹了一 口气,“总之是这丫头太过善良天真了,事事总替旁人着想,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以至于爹娘早逝、养的小山猪中毒身亡,就连绿豆……也险遭不测,她怕凡是自己喜欢上的束西都会遭逢大难。”
落花呆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她所谓的担心竟然是这样的事!
“还有呢,她是喜欢你到极点了,可又怕一旦承认喜欢你,你会像她以前所喜欢过的人和物一样,遭遇到不幸的事情。”向老爷爱怜地摸了摸苗苗的额头,吐了口气,“总而言之,她怕嫁给你会把你克死,所以才不敢靠近你的。”
落花听着,心头又甜又喜又涩……千头万绪纷杂而来,一时也理不清。
只不过……
苗苗并不讨厌他,其实还是喜欢他的事实蓦然敲进了他脑袋里……
他缓缓绽露了一个又悲又喜的笑容,震撼到口齿都有些不清了,心跳如擂地道:“她……喜欢我到极点了?”
“傻儿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可是她一直叫我向大夫,就是不肯改口……”
“废话,你都还没给人家名分,不叫你向大夫,难不成要人家现在就亲亲热热地喊你落花吗?”向老爷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贼兮兮地笑了出来,“你……不也最讨厌人家叫你的名字吗?落花,嘻。”
他没好气地瞪着老爹,真是,才正经没半刻钟又故态复萌。
不过落花自己也觉得好笑,唇畔不自觉逸出了一抹笑意:“看来……我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所以现在重要的是,要怎么让这丫头打消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向老爷摇头,想起来还生气,“若不是你这小子没事冒出来破坏大事,只怕我早已经大功告成,你也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落花脸红了,轻咳了一声,认错道:“是。”
“不如这样吧,请她弟弟下山来说服她,他们姐弟十几年的感情了,以前的事壮壮也比较清楚,讲起来也格外有说服力,你看如何?”
落花沉吟,“也好,只是壮壮是否愿意他姐姐下嫁于我,恐怕这件事我还是得先知会他一声,先取得他的同意与祝福才是。”
“那就更周全了。”向老爷松了口气,拍了拍儿子,“打起精神来,要办的事还很多呢,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解决了,还怕苗苗不愿意嫁给你吗?”
一提起她,落花的眼神转为温柔,他深深地凝视着犹在昏睡中的苗苗,坚定地道:“是,我相信……她不会对我这么残忍……她一向是温柔善良的好姑娘。”
主意既定,他的心绪也开朗了些。
待苗苗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将所有遮蔽在眼前的乌云一扫而散。
守得云开见月明,待得缘至情自臻……
深夜,寂月清清,小院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