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碾转,后悔不该留她一个人乘舟入萦,一大早起来就直奔码头。
谁想到一来,就听说码头边发了命案,当时就惊得手脚发软,几乎连站立都没了力气。
直到听说,死者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这才重新活了过来。
从这一刻时,他对自己发誓:再不会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时里正接获消息,连同衙役一起来到了客栈。
整个码头都沸腾了,门口人头攒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唐意倚在门边,县官装模做样地看了几眼,就下了结论:“这是一桩谋财害命的案子。”
唐意皱眉,淡淡地道:“他身上的银子还在。”
那四锭银子,加起来有二百两之多,这可是一笔巨款。
“肯定是被人撞破,惊慌中未及带走。”县官恼怒,瞪向她:“你是何人?本官断案,你竟敢胡乱妄言?”
“过往的客商而已。”唐意淡淡地答。
“无知妇人!”县官涨红了脸,斥道:“念你初犯,不予追究,再要插言,必严加处罚。”
“他并未被人撞破,这点从杀人后不即刻逃走,却有暇翻找死者的随身物品可以证明。”唐意继续点醒他。
围观的客商亦频频点头,认为她说得有理。
“死者有刀,却未抵抗,可见必是熟人做案,既然不是为财,必然是仇杀!”县官瞪了她一会,继续推断。
显然,他打算推翻刚才做出的谋财害命的结论。
唐意冷笑:“他的刀已出鞘,并非不抵抗,而是来不及抵抗。那人从他身后接近,一击毙命,手法利落,绝非普通的流寇。”
县官瞪着她,愣了片刻,怒:“到底是你断案,还是本县断案?”
唐意淡淡地道:“你断得正确,我自不会理,但你断章取义,胡乱下判断,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案子断得七弯八扭。”
“大胆村妇,竟敢口出狂言,辱骂朝廷命官,来人啊,把她赶出去!”里正一看不对,急忙大声喝道。
“慢着~”那县官却走到唐意跟前:“你说本县断错了,那你又来断一下看看?你若断不出来,休怪本县无情!”
“首先,凶手肯定是认识死者,并且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哼!”县官顿时大怒:“这点本县早已说过!”
“错,”唐意道:“我说的是凶手认识死者,并非与死者相熟。他跟着死者,是想从死者身上得到一样东西。”
“你怎么知道?”
“死者的行礼,被翻得乱七八糟,银子却放得很整齐,可见他不是要找钱,而是在寻物。”
正文 疑真似幻
“算你说得有理。”县官侧头想了想,悻悻地道。
唐意不理他:“死者戌时入住,寅时末卯时初被害……”
“等等,你怎知他是寅时末卯时初被害?”县官狐疑地问。
“这边窗户大开,窗台上留有两个足印,一正,一反。由此可见凶手是从窗户进来,又从窗户逃走。窗下是街道,对面有客栈酒楼,底下有船坞,不论往哪里逃,肯定都被人瞧见。”
竣唐意走到窗边,望着底下道:“死者伤口的血虽已凝结,却未完全干涸。所以,我断定,他必然是在寅时末卯时初遇害,正是天欲亮未亮之时。”
“好吧,”县官看她一会,小声嘀咕:“又算你蒙对。”
“凶手身材高大,体魄强健,惯用左手……”
溯“等一下,你怎么知道?”
“死者本来是被杀死在床上,所以鲜血才会溅了满床。凶手把他从床上弄到地上,却未发出拖拽之音,至少没惊醒楼下的住户,可见体格高大,身强力壮。”
这种木质结构的楼房,隔音效果能好到哪里去?走路稍重一点都会影响他人,莫说拖着一具尸体在楼上行走。
“那,惯用左手呢?”
唐意微微一笑,示意他看窗户:“呶,不是印在上面了吗?”
县官走过去一瞧,窗纸上印着一只血手印,细一比对,果然是左手:“未见得只有执刀的手才染血,说不定他两手都有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