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如是个兰心蕙质的姑娘,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在她的心里,秦羽瑶是流落在外多年,缺乏父亲教导的可怜姐姐。
与此相比,她自小生活在太傅府上,由秦太傅手把手地教了许多东西,已经是幸福之极。不仅不该与秦羽瑶争宠,反而应该多多亲近、弥补这个姐姐才是。
这也是秦羽瑶为何如此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原因,心思极正,又心怀悲悯。
一路走进敏苑,秦敏如便拉着秦羽瑶往自己屋里走去,口中笑着说道:“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仅仅有几本书、几套棋谱、一盘棋子罢了。最好的东西,也就是爹爹给题的几幅字画。”
秦羽瑶只当她是谦虚,便笑着说道:“很是文静秀雅,该是一位淑女应有的房间。”
一句话说得秦敏如羞红了脸,愈发觉得秦羽瑶亲切体贴,便拉着秦羽瑶进闺房坐了,一面有些埋怨地说道:“姐姐早些年回来便好了,我也有人玩。姐姐不知道,我在家里——”
她说到一半,才想起来,秦羽瑶第一日回来,她很不该拿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给她听的。便转了话头,说道:“哥哥不爱跟我玩,府里连个小一点儿的弟妹都没有,我十分寂寞呢。”
秦羽瑶余光打量屋里的摆设,笑着打趣道:“过两年你自己生一个,可就不寂寞了。”
一句话说得秦敏如面色通红,不依地道:“姐姐怎么这样?”
秦羽瑶便笑道:“我可是说错了?明明你屋里都是出嫁才用的大红绣品。”说着,指了指筐子里还在绣的一块肚兜儿,抿着嘴直笑:“定得哪一日?”
秦敏如羞得不行,连忙把绣了一半的肚兜儿收了起来,然后羞涩答道:“明年开春。”
“快了。”秦羽瑶点了点头。
秦敏如闷闷地又坐了回来,说道:“可惜竟是不能跟姐姐多亲近些日子。”
秦羽瑶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便是你不嫁,咱们也亲近不了多么些日子。我已是嫁了人又生了孩子的,平日是不住在太傅府上的。况且我近来在御衣局办差,白日里也不回来,忙起来晚上也不会回来的。”
秦敏如一听,不由得皱眉,陡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抬眼望着秦羽瑶盘起来的妇人发髻,有些犹豫:“姐姐,听说你男人,是轩王爷?”
当初秦太傅跟秦敏如说起桂花节的事,秦敏如便对秦羽瑶十分好奇与仰慕,偶尔也会问起来。而秦太傅有意让姐妹两人亲近,便有意无意多说一些。
故而秦敏如对于秦羽瑶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因而心中有疑惑,却怕触动秦羽瑶的心事,并不好直接问出来。
秦羽瑶却不在意,只说道:“对,我同他有了夫妻之实,且又生了儿子,但却因为许多事,并未成亲。”
“他不肯娶你?”秦敏如皱起眉头,有些替秦羽瑶抱不平。哪有这样的男子,占了人的便宜,却不给名分?真是混账。
秦羽瑶同她交情不深,不愿多提,便转了话题:“你不瞧瞧我给你带的礼物?”
秦敏如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被放在桌上的素面包袱,眼睛一闪。毕竟是别人送她的礼物,且是除了父亲之外的亲人,秦敏如心里是极开心的。早在收到的时候,便想打开来看,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听了秦羽瑶的话,脸上闪过一抹羞涩,随即抹去了,开心地道:“想!”说着,便起身拿过包袱,放在腿上打开来。
只见素面包袱里头,却整整齐齐叠着两件颜色鲜艳,布料精致,针脚细密的衣裳。乍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多谢姐姐!”秦敏如方才摸着便猜到了是衣裳,然而打开来看,仍旧是有些惊喜。这样价值不菲的衣裳,对秦羽瑶来说,实在是很贵重的了。
毕竟,秦羽瑶从前没有娘家,一切都靠自己打拼,每一文钱都得来不易。并不像她,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从府上支取的。因而更加佩服秦羽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件衣裳。
只见样式精致,款式新奇,下裙缠绕一圈又一圈的祍边,竟是近来最时兴的曲裾。且,这两件样式新颖,街上并没有人穿,秦敏如隐约记得,竟只在出门的时候见过将军府的少夫人,朱琼雯才穿过。
秦敏如生怕自己看错,便抖开了另外一件,只见样式同样新奇精致,也同样不曾见人穿过,就只见过宁国公府的少夫人,程水凤才穿过。
“姐姐,这?”秦敏如是蕙质兰心的姑娘,此刻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不由得激动不已。
秦羽瑶便笑道:“你可别太感动,我是没费什么心思的,原是来的路上,爹夸你聪明乖巧,我才顺手从闲云坊取了两件衣裳,用作见面礼。”
秦敏如哪里会当真,这两件曲裾,原是别人抢也抢不到的,她早就眼馋了。可惜闲云坊卖得极贵,动辄一百多两银子,她却是买不起的。如今忽然得了两件,又是秦羽瑶赠送,简直感动得两眼冒泪光:“多谢姐姐。”
“你喜欢就好。”秦羽瑶笑道。
姐妹两人便又亲近地说了会儿话,多是秦敏如在说,秦羽瑶在听。期间夹杂着秦敏如发问,例如秦羽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以及秦记布坊是如何跟闲云坊合作的,又听得秦羽瑶跟公主、朱琼雯、程水凤等人关系都不错,直是惊讶不已。
“姐姐,你真厉害,竟从一名农妇之身,走到了这一步。”秦敏如不无佩服地道。
秦羽瑶点了点头,倒也不骄傲:“还好。”毕竟,以她的经历,外加从前世带来的知识,若是混不到这一步,反而奇异了。
很快,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来叫两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大管家:“大小姐,二小姐,该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