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愈来愈简短,愈来愈吃力,已经不像初时那般还能分三分心与戚少商一同寻找。然而江桥“只留一个做药人”的话使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忧,万事未明,他不想造成与戚少商两人困在这个蛊盒子里的局面。
江桥哂笑:“同时跟我抢两个药人的控制权,顾公子很辛苦吧?”
顾惜朝唇角溢出一点血,叫他吞了回去:“不足挂齿。”
戚少商已寻到铁闸运动的联结处,沉心测算周遭机括可能的安置点,听到江桥的话更是不敢分神多看顾惜朝,只伸了手去又想拉顾惜朝的右腕。
顾惜朝闪了一下:“我没事。”
“顾公子不要逞强,”江桥得意道,“你为了控制他们强行改变自己魔功的运功途径,损耗很大吧?况且,药人也不是不会死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江点红长啸一声,把与他对战的药人劈作两半,血雾弥漫,他更是亢奋,回头直奔顾惜朝而来。
戚少商已经在逐个排查可疑处。
顾惜朝周身寒意大盛,眼瞳里一片幽蓝,江点红越是接近他,动作越是缓慢与迟疑。
江桥怒吼:“废物!上去杀了他们!”
顾惜朝只觉眼中的一切蒙上一层暗影,终于压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江点红被他的血气迷惑,竟然后退几步,只这一点间隙,戚少商手中摸到一根嵌在墙中的石柱,使了内劲用力转动,果然能够活动,并带得铁闸逐渐分开。
他一手按住机括,一手抓着顾惜朝往屋外一推,旋身冲又扑上来的江点红当胸一脚,自己借力也跟着顾惜朝冲了出去。等江点红卷土重来的时候,那铁闸因无人按住机括,早已合上了。
戚少商急急去看顾惜朝,见他唇角血迹都淌到了衣领里,怒道:“你早说会这样,我就不听你的了!”
“还好你没有私自半途变卦,没叫我白辛苦一场。”顾惜朝收了魔功缓了缓神,感觉气力渐回,“待会儿还要对上江桥,这是我们两个损耗最小的法子。”
戚少商看他走了几步身形渐稳,稍稍放心:“但是只有你一个受伤,我心里不快活。”
顾惜朝就挨过去,半个身子靠在戚少商手臂上:“那你搀我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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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惜朝:导演呢,我就是有点头晕,自己能走的啊!
戚少商:我觉得你走得挺吃力,要不要抱你去打boss战?
戚少商跟顾惜朝是把他们两个视作一个系统来计算得失的……
☆、11
近水山庄到底是个中不溜的江湖门派,即使近几年江家父子看似搭上了朝中人物的线,势力扩张也不是朝夕可就。就比如说这样的局面,两个药人都不能再派用场,江桥身边竟再找不出嘴紧手黑的帮手来围杀戚少商与顾惜朝,不得不亲自下场,在地道里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戚少商有些惊讶:“原本还以为要找你好一会儿,不料你自投罗网。”
地下昏暗,江桥的脸上早不见昨日筵席上慈眉善目的做派,松垮的脸皮耷拉着,五官叫烛火映得狰狞而阴枭:“戚捕头这么自信你会赢?”
顾惜朝原本半倚着戚少商,这时也站直了:“你也练了魔功?难怪近来各项事务出面打点的都是江点红,你不是生病,你是魔功练到了高阶,见不得光。”
江桥怨毒道:“我等老迈,自然不像顾公子有张好皮相,哄得那傅宗书的独养女儿亲自教你融会这魔功的法门。”
晚晴的确曾在顾惜朝初练魔功时相助一二,但他如今不受这畏光的限制,一是因为他当初在山神庙生受天雷,因缘巧合贯通了经脉,二来他自行调整了练功法门,虽然威力与进阶速度受到了影响,但不至于用命去换武功。但这些顾惜朝都不愿意多说,他已经学会在这种时候按下怒气,过往的经历让他明白反驳与愤怒只会让这些嘲讽者更加愉悦、更加自以为是。
然而他忍住了,戚少商却没有。
江桥脸上讥讽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戚少商手中内劲一吐,一道白光乘势而去,快如急电;江桥避开心口要害,却不意被那玩意儿砸在鼻子上,这才发觉是把薄刃刀片,在他面孔上生生剜下一块肉,瞬间血流如注。
“本该割了你的嘴,可惜这玩意儿我用得少,手生。”戚少商冷冰冰地说,“好在你也不要脸,剜了它也正正好。”
他这样给自己出头,顾惜朝心里五味杂陈,往自己兜里摸了一把,低低抱怨:“那刀片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