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过,楼下传来嬉笑声,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也上来了,小的尖叫着飞奔而至,跳到牡丹身上撒娇连连。安乐把他拎下地,揪了红扑扑的小脸蛋一把。“有什么吃的通通拿出来,快。”
“在楼下。”安宁傻笑,拉他下楼梯,“昨天晚上末姐姐过来了,她烤了好多小饼干,有艾草的,有茯苓的、有巧克力的……”抬眼见他挑眉,忙又举起小手掌补充:“我只吃了五片,今天再吃五片。”
安乐大笑,把他抱起来快步下到一楼餐厅,自动自发的从壁柜里拿出方形篮子,掀开布巾,小分隔里装着四五种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飘着浓香的小饼干,看得人口水泛滥食指大动。拈起一块给眼巴巴的小家伙,随即坐在桌边吃将。
萧香和牡丹跟后过来,从冰箱里拿出鲜果汁,每人倒上一杯,坐着看他们吃,同时不忘监督安宁。
耀眼的阳光从大窗户外照进来,暖洋洋,乐融融。
近午时时,安乐把牡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然后目送他带着安宁先行离去。
萧香依在沙发上翻报纸,见他站在门边一脸苦恼的样子,暗自好笑,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疑惑道:“不见人了呢,这儿是香苑,不是望夫崖。”
安乐飞一脚过去,被他敏捷闪开,于是无趣的坐到挑台阴影下的摇椅上,闭幕养神,一副老态龙钟相。
“怎么不跟他一起走呢?”萧香坐在椅边轻问。
“我的思想斗争还没结束。”安乐蹙眉敛神,“我在试着联络我那在天堂的父母,然后试图解释我眼下的处境,试图跟他们寻找答案,即使这些‘试图’都不存在,我也想问他们会不会怪我。”
“你该问这里。”萧香长指点向他心口,“别扭的孩子。”
“我爸啊……”安乐叹息,“你只见过我爸的相片,从我们口中得知他的丁点事迹,你不知道他对我的期望多么重多么高……”
“我只知道他多么爱你。”萧香打断他,“他的心愿就是你过得好好的。那也是你妈妈的心愿不是么?”
“嗯。”应了声后又默了良久才幽幽道:“我知道。昨晚上我其实已经想清楚了,但还是忍不住临阵脱逃了。给点时间让我自行调节一下,我会打通周身脉络的。”
“走火入魔前记得叫我。”萧香忍俊不禁的拍拍他,回屋去了。
安乐放空脑子,灵魂出窍,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一直到脸颊被捏得疼痛时才醒过来,先抬手腕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难怪腹中空空饿得慌,顾不得理会斜眼乜他的萧香,奔进餐厅搜食物,从冰箱里端出两盘菜,热了热,打了个招呼便盛饭吃将。
“别吃太多了。”萧香警告他,“呆会儿去那边还要吃呢。”
不说差点就忘了!安乐放下碗筷,没心情吃了。
“还没调节好呢?”
“调节好了,可……”安乐深吸一口气,哀声叹气:“我有什么办法?神都不一定能让情绪想收就收想放就放呢。”
“真难以想象,你居然也会为吃个饭紧张。”萧香坐在沙发上笑着揶揄,“阿米巴虫似地粗神经总算是变细了,但是却往不良的方向变,这样不好,要改回来。”
“你的心情我能懂,我的心情你不理解。”安乐把餐盘子收回冰箱里,拿着小饼干走到沙发边,躺下慢慢啃,品味艾草淡淡的香味,突然问一句:“沈破浪是什么样的人?”
萧香愣了愣,笑道:“问这个做什么?他又惹你了?”
“没有,是我不敢惹他。你说说。”
“我不了解他。”萧香伸长手拈了块饼干,边啃边拿起一本杂志翻看。
“四年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可能没有个印象的,就你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说给我听听,我总结一下他这人,日后绕开他的埋雷区。”安乐漫不经心的说。
“我想想。”萧香歪头看着窗外的夜来香树,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说:“大部分的时候他聪明、冷静、理智、果断,性子有点冷,人挺好的。”
安乐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心里柔软,挪过去把头枕在他腿上。这就是他亲爱的萧香,善良又待人极好,他衷心祈盼伤害不再降临、时间能将过往沧桑人事席卷一净,愿他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有没有人打电话或者上门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