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微微一笑道:“姑娘聪明,这段将军确实与袁家颇有渊源。”袁之芝听苏妈妈这么一说,忙望向她。
苏妈妈继续说道:“这段将军原本不姓段的,姓袁,与袁可将军一样,原是老将军的家臣。那还是大姑娘在袁家做姑娘的时候的事情。后来娶了译北军将领段飞侄女,入赘到段家的。这段家还真是奇了,从段飞将军这代就未出过男丁,段飞将军一生无儿女,就过继了侄女做养女。这才有了这段姻缘。老奴当时也不过十岁,在大姑娘屋里做丫头,记得也不是很清了,好像这段将军入赘的时候,老将军让他带走了一些袁家军,只记得当时大姑娘很生气,骂他是个白眼狼呢!”
袁之芝听完,“噢”了一声道:“这就说得通了。这译北军里有袁家过去的人,又过了这么多年,想必也都成了译北军的主将了。这些个事情,皇上自然比咱们还要清楚。安抚军心?不然吧,我看是皇上有意夺段家的权吧。段将军无后,这大权若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手里,自然又是一个乱子。不过。。。。。。”
苏妈妈一边听这袁之芝的话,一边点头。又见她话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一脸的深思,轻蹙着眉头,自己低下头凝神去想姑娘这个“不过”之意为何。记得大姑娘以前曾与她说过,六姑娘虽然年纪小,但看事儿透彻。当年大公子要接兵权的那阵子,京师里的官员闹得厉害,说大公子是外戚,不应拥兵,皇上虽表示袁家乃忠诚之家,却也迟迟不下旨。那时姑娘也不过四五岁的小孩童,去宫里给娘娘请安时见到皇太后,天真浪漫却楚楚可怜的提起想念老将军和夫人。大姑娘回王府后一脸的开心,还直夸六姑娘人小鬼大。第二天早上,皇上便下旨封大公子为振国将军,子承父业执掌袁家军。她不明白问了大姑娘,大姑娘沉默好久才说了句“皇上只是不想背负个忘恩负义的骂名罢了”。
如今二公子执掌译北军,在她看来是件天大的好事,这些年袁家的皇宠不断,不只不断而是越来越受重用,这次连二公子都封了大将军,为一军统帅,六姑娘怎么好像并不觉得是好事似的。
正想着,袁之芝的声音又响起,“北边和东边都是由袁家军在镇守吧!”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语,苏妈妈想了想还是应道:“是,北边凤予城的驻军和东边鹤晋都是袁家军。”
袁之芝“唔”了一声,轻轻地说道:“西北军和西南军的主帅是张秉义将军吧?”
苏妈妈不明白姑娘怎么把话题转到西边的驻防去了,不过还是回应道:“应该还是张将军!”
袁之芝从塌上坐起身来,示意秀兰把边桌上的茶递给她。秀兰拿起茶碗,感觉茶有些冷了,轻声问道:“姑娘,这茶冷了,奴婢给您新沏茶来可好?”
袁之芝点了点头,秀兰忙端着茶碗掀帘子出去了。
“看来,三皇子可要坐不住了!”袁之芝对苏妈妈苦笑道。
苏妈妈懵懂的问道:“老奴不太明白!”
袁之芝看了一眼苏妈妈,继续说道:“妈妈怎么糊涂了,既然西北西南的主帅依然是五年前三皇子平西北战乱时留下来的张秉义,那么西北西南军真正的主子就还是三皇子。如果三皇子没有兵权在手,就是想在意这南边的兵权也无能为力。可是他现在有兵在手,又怎么会不想多分一杯羹。至于皇上为什么不给他这杯羹,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皇上把译北兵权给了袁家,这杯羹可就真变成了炙手的山芋了。”
秀兰端着新沏的茶掀帘子进来,苏妈妈起身接过茶碗,若有所思的递到袁之芝的面前。袁之芝接过茶,轻轻的吹了吹后抿了一口又道:“看来这圣旨下来之前,连二姐姐也是被瞒着的!”
苏妈妈听了这话一惊,凝神细想后有些恍然大悟,忙张口问道:“难道是储位。。。。。。”苏妈妈没敢再说下去,只是一脸惊慌得看着自己家这位姑娘。
袁之芝轻抿了几口茶后,把茶碗递给秀兰,苏妈妈忙扶着她轻轻躺回塌上。袁之芝微闭上双眼,有些有气无力的轻声说道:“皇上这招投石问路,还真用的高明!”
午膳后袁之芝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叫人伺候的时候,见秀兰和秀玉这两个丫头一脸的欲言又止,知道定是有什么事情。袁之芝没有多问,这两个对她向来是藏不住话的。果不其然,还没等她换好衣裳,秀玉已经忍不住了。
秀玉偷眼看了看自家奶奶的脸色,感觉奶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便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姑娘,院子里的吴姨娘出事了!”
袁之芝听了这话一愣,转脸看向秀玉,问道:“吴姨娘?出什么事儿了?”
秀玉一付话实难出口的模样,还不停的抬眼看对面的秀兰。袁之芝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算了,若是不好说就别说,反正早晚也会知道。”
秀兰见秀玉吭吭唧唧的,也有些着急,又见自家奶奶已经失了听的兴趣,禁不住瞪了秀玉一眼,说道:“吴姨娘好像有身孕了!”
袁之芝听这话,一愣神儿没说话,秀玉给了秀兰一个“你看吧”的眼神,被秀兰给愣是瞪了回去。袁之芝回过神儿来,抬眼看见两个丫头在那里“眉来眼去”的互瞪个没完,心中虽有些酸楚,也忙整理好表情,对秀玉笑骂道:“这丫头,怎么不会说话了呢,这能说是吴姨娘出事了吗应该说咱们院子里有喜事了。怎么越大越活回去了!”
秀玉嘟着嘴一脸不干的嘟囔道:“奴婢这不是怕姑娘伤心才这么说的嘛!姑娘进门刚一个月有余。。。”
秀兰急忙打断秀玉的话,道“姑娘说你活回去了,你还真活回去了。姑娘有什么伤心的,一个姨娘罢了!!”
袁之芝笑了笑,道:“东苑奶奶派人过来回的?”
秀兰摇摇头回道:“不是,是刚才奴婢去小厨房取奶奶下午要用的点心时,遇到了吴姨娘的丫头,听那丫头说的。这个时辰想是东苑也知道了吧。”
袁之芝点了点头,接过秀玉从匣子里取出一个兰花簪子,自行的对着铜镜在发式上比了比,又把簪子给了秀玉,用手指指了个位置,秀玉忙轻轻的将簪子□奶奶的秀发中。袁之芝对着铜镜左右的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便从铜镜前的椅子上站起身来,由秀兰轻扶着来到塌边的边桌旁,坐在塌上。边桌上已经摆好了点心了茶水。
袁之芝用手捏了一点点心,轻轻的放在口中,咀嚼两口道了声“不错”,端起桌上的茶,轻轻的吹了吹,并没有立即喝,想了想道:“东苑如若派人过来,秀兰跟着一起去东苑回话,就说,我想和东苑奶奶一起去看望去姨娘。”说完,袁之芝才轻抿了一口茶。
秀兰芒福身称是,秀玉接过袁之芝的茶,有些不明就里的问道:“姑娘干吗要和东苑奶奶一起?”
“傻丫头,这个时候,不要单独去惹是非的好!”袁之芝笑着白了秀玉一眼,随手拿起为看完的书,细细的看了起来。
平妻11
八月的江南,潮湿的闷热就像这被汗打湿了的亵衣,让人难受却挥之不去。萧园里的丫头婆子们,也因这闷热的天气连活计都不想做。可下人就是下人,即使懒得动弹,也必须要把自己的活儿干好。反观主子们,呆在有镇冰的屋子里,没事儿的时候歪着倒着,无聊了就三五一群的在一起喝茶聊天。再看主子身边的那些个大丫头妈妈们,都是下人,人家就能和主子一起躲热纳凉,暗叹自己的命啊!
西苑的人大都第一次在南方过夏天,这译北的夏天与京师那干燥燥热不同,湿热的空气总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即使没有出什么汗,身上也总有那种潮湿湿的,让人难受的紧。
袁之芝是个怕热的主儿,一入七月,便很少出门子了。每天除了给老太君太太请安,到东苑坐上一小会儿外,就懒在塌上,动都不想动。
四爷知道这位新四奶奶定会受不了南方的闷热,除了府里每位奶奶那点定量的冰外,还特地让安官每天多送去一份量。这才解了袁之芝与燥热一样糟乱的情绪。自然这事儿是瞒不住的,没几天,新奶奶的情绪好了,这萧园其他的主子都有了情绪。只要是爷到自己屋里来,便话里话外的告诉这位爷,自己也热得难受。只可惜,四爷有时候也是个装傻充愣的高手,不言不语不应对,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在这萧园里独树一帜。
袁之芝这装傻的功夫也不差于四爷,明知道自己都快成这萧园的公敌了,却毫不在意,爷送来的东西安心理得的用,悠闲自在的躲在屋子里,人家愿意说啥说啥,她还是该干啥干啥。苏妈妈也不禁无奈的说自家姑娘是个“心大”的主儿。
四爷那儿是攻克不下了,人家根本就不把话当话,就是明说了自己也多想要分四爷给的“关照”,那位爷就回你一句“你也刚从京师来?”。弄得人羞愤不已,却无话已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