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想了想,又看了看袁之芝,才道:“也好。”
二奶奶撇了撇嘴,看了袁之芝和二姑奶奶一眼,虽心中觉得她们女人逛铺子跟着两位爷,定是不会太尽兴。可爷允了出门已是不易,可不敢再惹两位爷不高兴,把这趟出行给搅了就得不偿失了。
袁之芝倒觉得有两位爷跟着更加的安心一些,毕竟是深府女眷,这要是遇到些不愉之事,虽有家丁护院在,却也是丢名声的大事儿了。
三位女主子谢了两位爷,便由丫头扶着上了马车。二爷和四爷则骑马行于马车之前。一行人向译屏闹市行去。
马车缓缓的行进中,马车里的三个女主子闲适的聊着天,二奶奶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袁之芝,见她并没有像第一次出门的女子一样,按耐不住偷偷的撩开车窗帘子一角向外张望,一幅安然的表情,稳稳得坐在那里,偶尔的搭句话,大部分都是在认真地倾听,人家讲到高兴处,她也会随之微微一笑。本是极好的容貌,再配上这一派大家闺秀的作派,这男人看了不动心思也难。又想了想刚刚四爷听到她们要出门时的表情,自然明白这四爷心思,就像是要把珍藏得好好的宝贝拿到众人面前,担心别人的窥视,更担心被人亵渎。
马车行进闹市,车外不断传来叫卖声,袁之芝心想:应该是要到了吧。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可是自从来到这世上,她所接受的都是很严格的宫廷式教育,几乎每天都像带个面具的人,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也许是她比那些同龄的女子多了份记忆的关系,别人在孩童天真浪漫,时时触犯严苛的规矩的时候,她会学到最好做到最好。十几年下来,她比这个时代的女子更加的遵守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曾经她认为这是好的,这是自己偎依生存的本钱。可是,当自己把他的出现不再归于流星划过,想把他变成自己的恒星的时候,她突然迷茫了,她想不顾一切不顾规矩的与他逃离这些个是是非非,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这本就迂腐的时代中最迂腐的那个人。
译屏城陈家胭脂铺子前,缓缓的行来两辆豪华的马车,两名锦衣玉袍的年轻男子骑着马走在车子前面,细细一看,原来是陈府的二爷和四爷。马车周围有家丁护院保驾,想想应该是陈府女眷。要说这陈府女眷是译屏城里最难见到的女子。江南民风较京师开化,一般的豪门富户家的千金时不时也会被允许出门,所以这街上的除了那些贫民女子外,也能见到身后跟着家人丫头的富家小姐。可陈府的规矩甚严,女眷们大都是沿袭京师中豪门千金的教养,足不出户。
有些好奇的行人禁不住驻足观瞧,许多街边的叫卖小贩也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着陈府女眷是个什么模样。
马车缓缓的停在陈家铺子前,陈家铺子的掌柜得了消息后,就将铺中的闲杂人等肃清,早早就守在铺外,见主子们已到,两位爷也下了马,爷身边的小厮接过缰绳。掌柜的给二位爷见了礼,陈府的家丁护院在马车外围站定,不允许闲人靠近。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三个丫头模样的女子,来到前面的马车前,一个小厮搬下马车上的蹬椅子放在地上,一个丫头踏上去轻轻掀开帘子,将帘子在车顶的挂钩上搭好。丫头从车上退了下来,与另两个丫头站在蹬椅子两旁侯着。
车门处出现一位二十四五岁的贵妇,由丫头扶着,下了马车。然后与那贵妇上下年纪的华服美妇从马车上下来,最后下车的女子则十五六岁模样,妇人装扮,那极好的容貌让那些张望的男子心中为之一动,心中暗叹:好一个美貌佳人。又暗自猜想这位佳人身份,看她妇人装扮定是已嫁为人妇,又猜想是陈府哪位爷有如此艳福,真是羡煞他人。
平妻16
铺子里早就备了茶点,二爷和四爷坐在椅子上一边用茶,一边闲聊。
二奶奶引着二姑奶奶和原之芝相看着架子上的胭脂水粉,袁之芝见这铺子装潢得很讲究,不太像自己心中所想象的那样杂乱,每个架子上的胭脂水分都摆放得很讲究,再细瞧那胭脂盒子,个个精美的很,并不像一般人家所用之物,想来不是一般的胭脂铺子。
铺子西南面则是休憩之所,现在两位爷就坐在那儿。上好的檀木桌椅,上好的茶碗用具,还有那卷起来的纱帘子。看来这个铺子并不是普通人能进得来的,来这里的客人大概也都是些达官贵人,富家名流家的家眷。
二奶奶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胭脂盒子,对原之芝神秘的道:“这个,与陈家给京师宫里制的那些个胭脂是一样的东西,宫中贡品是不允许私卖的,所以呀,就把这盒子换了个样子,可是里面东西却是一样的。那些个达官贵人们的太太奶奶最爱用这个。”
袁之芝接过这胭脂,笑着说道:“二嫂子倒是把底儿说给我了,就不怕被我告诉二姐姐了去!”
二奶奶笑着白了她一眼,又向四爷那瞟了个眼神道:“你舍得了那位吗?”
袁之芝的脸一下子绯红,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二奶奶的话了,半响才道了句:“二嫂子就会欺负人!”
二奶奶和二姑奶奶都“扑哧”的笑了出来,二姑奶奶拉过原之芝的手道:“你二嫂子欺负谁都不敢欺负你,四弟在那可是一直盯着呢!”说完,两个人又笑了出来。
袁之芝虽然很想抬眼去看四爷一眼,又知道身边这两位可是等着嬉笑自己一番呢,便把目光转到手中的胭脂上,说了句“不理你们”。
放下手中的胭脂,又无意的瞧了会子其他的胭脂,轻移莲步观瞧各式架子。
来到东南角,抬眼处是个一个精美的架子,上面每个格子都摆着女人用的发饰首饰。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一个淡蓝色的蝴蝶发簪子吸引住她的目光,淡蓝色的蝶身,隐约可以看到细细的略紫色的蝶纹,长长的蝶须端竟镶嵌着两颗精小的红宝石。
“可是喜欢?”头顶传来的竟是四爷的声音,她一愣,抬眼向他望去。
他站在身后,离之芝极近,袁之芝感觉自己几乎就像是在他的怀里。他也低着头看那簪子,她仰头望他时,自己的脸颊几乎擦到他的脸。
陈永持看了一眼簪子,斜过脸看向她,他的整个人就在她那美丽的眸子里,而她的整个人却深深的在他的心里。
两个人这么深深地望着对方,直到原之芝想起如今身在何处,忙低下羞红的脸,轻轻回道:“确是个精致的!”,刚要抬手将那簪子放回到格子里,四爷却伸手接过簪子,在之芝不明所以的眼神下,说了句“喜欢就收了去,只要你想要的,就是你的。”,又唤来掌柜的吩咐将簪子装好送到萧院西苑去。掌柜的接过簪子退了下去。
袁之芝因为四爷的那句话,心中竟有些许凄楚。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是她的。他是这么说的,她禁不住深深地盯着他的胸口,那里有他的一颗心,实际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他的那颗心。
四爷见她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胸口,脸现凄色。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用左手轻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望着她轻轻的叹息道:“它早已是你的了。”
原之芝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他,耳边还回响着四爷刚刚的那句话,他说的时候声音轻得像是来自于天外,可却重重的穿过她的灵魂,击中那颗饱受折磨的心。
怎么回到的陈府,怎么进的西苑,二奶奶和二姑奶奶嬉笑过她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她一直恍惚着,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抹不去。
无论以后会如何,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幸福的。满腔的幸福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满以为这段感情里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可是今天的他,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他的心早已许给了她,他用了“早已”二字,那是什么时候,是她对他动了心用了情的时候,还是更早一点!
秀兰从屋外掀帘子进来,手里拿着刚刚铺子里送过来的簪子匣子,见袁之芝正歪在塌上,一双眼睛迷离中满是欢喜。不禁想起在铺子里时爷和姑娘站在首饰格子前那情景,真的是美极了。秀兰喜欢看戏,喜欢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段子,而四爷和姑娘在她心中,就是一对难得的才子佳人。刚刚在铺子里,她离着姑娘很远,二奶奶不许别人过去打扰两人。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谁也没有能听到。本来二爷还想过去凑趣,被二奶奶和二姑奶奶一顿的埋怨,也没了上去扰局的心。她听二奶奶对二姑奶奶笑道“没见过这么般配的”。她在心中也这么觉得,爷和姑娘,真的很般配,站在一起像一幅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