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连十里,四月蔷薇扶短墙。”
一晃又到了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候,百花盛开,宫墙内外,处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每年这个时候,太后都要亲自去一趟大相国寺为国祈福,礼佛听经。
因着今年伊始,宫里就是诸事不顺,多灾多难。所以,太后格外重视此番祈福之行,宫中以苏皇后为首,宁妃慕容巧、郑昭仪、李婕妤,还有几位新晋的美人皆要同往,宫外凡是和皇家沾着点关系的皇亲国戚,家中的女眷自然也不愿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孟夕岚和周佑宁也在名单之内,周佑宁虽然不喜欢做礼佛,但只要有能出宫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至于,孟夕岚此行是必须要去的,她还要为孟夕乔的婚事周全着呢。
四月初一,宫中各位娘娘启程离宫,前往大相国寺烧香祈福。日子是个好日子,怎奈,天公不作美,清晨时分,忽地下起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不大,不至于耽误多大的功夫,却拖慢了大家的脚步。
孟夕岚和周佑宁同乘一车,佛门乃是清静之地,不宜人多势众,闹得吵吵杂杂,两人随身并没有带着一大群的宫人伺候,只有竹露竹青和玉溪玉梅跟随服侍,高福利跟在车外,走了大半年走了一脚的泥。
大相国寺门外,早已经被内廷侍卫严加守护,平民百姓闲杂人等,一律不可进寺。
清晨时分出的宫,待到傍晚时分才到地方。坐了一路的马车,孟夕岚身体有点不舒服,太后更是腰酸背痛,寺中的方丈住持和禅师僧人们早已经打理好一切,静候门外,恭候各位主子娘娘的大驾光临。
出家人不用行跪拜之礼,但言行举止间,还是小心翼翼,不失应有的规矩和恭敬。
孟夕岚和周佑宁同进同出,两个人住在同一间厢房,房内摆设陈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今儿是住在寺中的第一夜,周佑宁睡不惯宫外的床,只靠在床头,望着一本正经坐在桌前抄经的孟夕岚。
“姐姐不累吗?”
孟夕岚摇摇头:“抄经可以静心,也能让人好睡些。”
“姐姐也睡不着吗?”周佑宁微微往后躺了躺,叹了口气喃喃道:“这里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倒是茶很好喝。”
孟夕岚手中一顿:“这里的茶,其实只是些寻常可见的粗茶,并不如宫里的茶叶金贵。”
周佑宁纳闷道:“是吗?可我觉得比宫里的要好。”
“那是因为沏茶的水好,这里用得是山泉水,泉水清甜,自然要好喝些。”
虽然,每日都有水车进宫送水,但取水地离得太远,一路颠簸下来,再好的水也不都不新鲜了。
周佑宁闻言忽地一笑:“寺中的生活清苦,难得他们还有这一口清泉水作伴,也不至于太苦。”
“是啊,修行学法,本就是一件苦差事。好在,这里山明水秀,可以慰籍人心。”孟夕岚附和着她的话。
须臾,周佑宁突然又发出了一声轻叹。
孟夕岚抬眸看去,发问道:“公主今儿怎么了?为何这般惆怅?”
周佑宁望了望她:“姐姐,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那些僧人禅师为何非要选这样清苦的生活?”
孟夕岚闻言不由停下了笔,默然半响,才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常发生,每个人都该有每个人自己的活法,几十年的光景,一晃而过,唯有自在二字最难求。”
“姐姐……要是让我常住这里,我怕是连一年都熬不过去。”
孟夕岚又是一笑:“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往后只有自在,没有清苦。”
常伴青灯古佛是一种修行,也是一种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
翌日清晨,寅时刚过,孟夕岚就起来了,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前殿做早课了。
李婕妤虽然怀着身孕,却和她起来得一样早,殿内不许说话交谈,两人只用目光对视,稍做交流。
孟夕岚想僧人们一样盘腿而坐,默背几段自己熟知的经文。
檀香,佛音,木鱼声,此起彼伏,萦绕于耳,却不会让人觉得烦闷,反而心里静得很。
早课结束之后,孟夕岚正欲离开,却见李婕妤站在门外,静静凝视着自己。
微微一怔之后,孟夕岚缓步走过去,朝着李婕妤笑笑道:“给娘娘请安。”
李婕妤抬抬手,回以清淡一笑:“公主不必多礼。许久不见,公主殿下倒是轻减了不少。”
孟夕岚点一点头,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她的孩子算算也快有五个月了。“婕妤的身子倒是丰润了好多,看来,腹中的孩儿长得正好呢。”
李婕妤闻言也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眸中微光闪动,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