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岚听完沉了脸。两世为人,她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也许,冥冥之中一切事物都有自身的轨迹,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点她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心有体会。
长清宫真的有鬼吗?孟夕岚想起那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周佑宸,心中不禁疑窦丛生。也许,未必是真的鬼魂,只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吧!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只是片刻之间,孟夕岚的眼前又再一次地浮现出周佑宸的脸……也许就是他……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福利见主子凝眉沉思,站着不动,小声又道:“主子,您不是要给太后请安吗?别误了时辰。”
孟夕岚暂且将心中的疑惑搁浅,抬步去往太后娘娘的寝殿。
这个时辰,正是要用早膳的时辰。
太后今儿似乎没什么胃口,寥寥用了几口之后,便摇头说不吃。
一旁伺候的吕公公拿着筷子,心里正犯难呢,待听外面传话说孟夕岚来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她一定有办法哄太后高兴。
孟夕岚盈盈上前请安,太后抬一抬手,淡淡道:“起来吧。”
孟夕岚适时地上前接过吕公公手里的筷子,含笑道:“儿臣服侍母后用膳吧。”
太后不喜地摇摇头:“哀家没胃口,让他们都撤下去吧。”
孟夕岚闻言只把筷子放好,捧了茶盅,伺候太后漱口,吕公公奉上巾栉,他身后的宫女们动作更快,忙中有序,不消下的功夫就把桌上的早膳全都撤了下去。
饭后品茶的时候,孟夕岚迟疑着开口问:“母后,今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太后垂着眼睛,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哀家心里有点烦。”
“为何?”孟夕岚故作关切地往前倾身,轻轻地拉了一下太后的衣袖。
太后似乎不太想说的样子,似叹非叹地长吁一口气,方才缓缓吐出三个字:“长清宫……”
孟夕岚微微思量了一下,才道:“原来母后是在为九殿下的事情而心烦。”
太后撂下茶碗,语气略带几分不悦:“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冥顽不灵,不识好歹的孩子。皇上派人教他规矩,他不听也不学,只知道胡闹!皇上请了周太傅教他念书,结果,他只用了一个上午的功夫就把周太傅气到一病不起……这个孽障!简直是要无法无天了。”
孟夕岚从太后的嘴里听见“孽障”二字,便知她心里对周佑宸有多厌恶!甚至是嫌弃也说不定!
“母后,九殿下年幼丧母,身边又一直没有妃嫔严谨管教,性子难免孤僻了些。不过,好在他的年纪尚小,往后耐心教导,必定也是个可造之材。”孟夕岚故意避重就轻,有心为周佑宸说几句话,为得就是引起太后的疑惑。
果然,太后抬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怎么?你见过那孩子了?”
孟夕岚嘴角微微上扬:“回母后,我和九殿下巧合遇见过几次,也说过几句话。”
太后一脸意外道:“还有这事儿……他居然也会和人说话……”
原来,之前派过去的那些教习嬷嬷们,没有一个人有办法让周佑宸开口。听奴才们的回话,周佑宸是最没规矩的。不管见了谁都没有个好脸儿,不请安不说话,更不搭理人,不管你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转身扭头就走,不管不顾的!
不过,就是这么个人,怎么就和孟夕岚能有话说呢?
想到这里,太后看着孟夕岚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不易解读的情绪,“你倒是有办法。”
孟夕岚依旧是笑:“儿臣哪有什么办法,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些可怜,说话时语气不敢太重罢了。”
太后闻言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须臾才道:“唉……生在帝王家,本是他的福气,可他天生就不是个享福的命。”
身为皇家子嗣,有谁不是从小就被大家宝贝着长大的,只有他不是。可这也不能怪皇上,要怪就只能怪,他那个一样不让人省心的母妃,生前死后都给他带来麻烦。
孟夕岚显然还有话想说,缓缓道:“母妃,儿臣上次遇见九殿下的时候是在御花园,他说他喜欢梅花,因为他母妃就喜欢梅花。儿臣当时听了,心里不免有点酸,他还不到十一岁,可惜,身边连个可亲的人都没有。”
太后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不是滋味,也跟着有点酸酸的。“其实,哀家也想要多疼疼他,可也要他先做出让人疼的事情来才行啊。”
孟夕岚见她的态度有了缓和,忙含笑道:“母后不必担心,往后的日子还长,找人慢慢教就是了。”
“凭他这样的性子?有谁能教得了他!”
“儿臣倒是愿意……”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外面突然来人传话:“贤亲王,文郡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