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当刈楚醒来时,只觉头脑酸胀得发紧,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又做了一场噩梦。梦见了那条纠缠了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漆黑的河流,有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将他用力地推入河中。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顺着那条河流耳下,整个人如同窒息了一般难受,再然后,他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但这场梦却无比的真实,以至于他还在回味之际,姜娆已推开房门,将饭菜端了进来。
看见坐在床上兀自出神的少年时,她抿了抿嘴唇,将盘子放到案上,上前为他更衣。
这么多天下来,照顾他仿佛已成为了她生活中的常态,姜娆将一个奴仆的角色扮演得极好,他的衣食住行,她都事无巨细地全部考虑周到了。
这是她欠他的。
她欠下他了一双眼。
正想着,她不禁叹气出声来,听闻到少女的叹息,刈楚不由得顿了顿首,偏过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姜娆慌忙道,声音中却有了微不可查的涩意。
少年没再吱声,任由她扶着,乖乖坐回了桌边。不一阵儿,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这是奴婢早上在小厨房为公子煲的粥,糕点干涩,配上浓粥,好下口一些。”她解释道。
刈楚点点头,声音里带了几分欢喜:“闻起来就很香,吃起来,定然是香喷喷的!”
他微昂着首,感觉到勺子被递到嘴边时,才将那一勺肉粥含了下去,咀嚼之后,又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好手艺。”
姜娆也笑:“我看公子近日没有什么胃口,想必是平日里的饭菜都吃腻了,所以特意调了一碗粥。这肉粥也是我第一次做,恰对公子口味,那是极好的。”
“是,”刈楚点头,须臾又道,“这粥虽合我的胃口,但是略烫了些,你下次可以等稍凉后再端来。”
“稍凉后?”她不解,“这粥要趁热喝,若是凉了,且不说对身体不好,其中口味也有变化。若是公子嫌烫,我便——”
正说着,她话语一顿,又舀起一勺肉粥,放在唇下吹了吹,这才递到少年的唇边去。
他含了粥,面色却带了几分无奈,在姜娆即将再舀粥之际,抬手止住了她。
“公子?”她扬声,看着他的手摸索着握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手中的勺子抽了去。
“方才我醒来,听见你似是想哭,让我猜猜,我们小竹受什么委屈了,”他素色的云袖掠过桌案,两手将她的柔荑捧着,含笑道,“可是今早做粥时,把手烫到了?”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听得她鼻尖又是一涩,连忙转过头去:“没、没有。”
“那是端粥时,不小心把手给烫着了?”他又问,旋即添了一句,“你以后给我送餐,不必这么急切,在厨房里凉一凉。”
少女一愣,心中登时涌上一股暖意。
却在转眼间,他故意转了个腔调:“免得烫到了这么细嫩的双手,本公子可舍不得。”
听起来倒像是出自哪位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之口。
让她忍俊不禁:“我不在时,你也是这般,调戏其他侍女吗?”
此话引得刈楚一顿,旋即,他从桌上摸起一个小茶杯,拿在手里随意把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