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间,尽然都是一个“喜”字。
“睿荷,”提笔间,皇帝突然唤了刈楚的名。后者连忙应声,只见皇帝笑眯了眼,“当日你出征前,朕便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同你许诺道,若是你能攻下遥州城,朕便满足你一件心愿。”
“如今,你可是想好了?”当着满朝文武,皇帝问道。
一时间,又有无数道目光落在刈楚身上。
他放下酒杯,“嗯”了一声。旋即郑重地起身,语气中,却是不带丝毫犹豫。
刈楚记起,临别前,父皇曾给他了一道诏书。
这道诏书一分为二,一半是明诏,一半是暗诏。暗诏是不准他参与日后的夺嫡之战中,而这明诏,恰恰是给了不参与夺嫡之争的他,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遥州城。
他知道,父皇在等着他,说出这三个字。如此,遥州城便可名正言顺地归于刈楚名下。旁人从明面上看,只当是老皇帝偏心于十五殿下,却全然不知,他此举,尽是为太子的未来做打算。
刈楚,宋睿荷——九皇子宋景兰之一臂。
皇帝知道,他的身子不行了,是彻底不行了。也不知道,他还能熬过多少个冬天。
为帝王,他不能直接削弱宋景兰的势力,为人父,他也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太子把手伸了多远,这些他也不是不知道,表面上他装得一切都不甚知晓,实际上,他还是袒护着太子宋勉竹。
未想,堂下之人启声:“回父皇,儿臣想向父皇求得一人。”
老皇帝眼皮一跳。
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小混蛋已经出了声,“儿臣想娶她为正妻,还望父亲成全。”
是正妻,是正儿八经的东宜王妃。
宋勉竹嘲弄似的勾起了唇角。
果不其然,殿上皇帝的眼底浮现了一层薄薄的怒意,但碍于当下,他忍住发作的情绪,眯了眯眼,“睿荷,你是不是忘了,临别时父皇同你说什么了呀?”
要城池,可以。要美人,不行。
刈楚颔首,站得笔直:“儿臣记得。”
他又如何不记得?只是父皇说许他一个心愿,他便稀里糊涂地,将迎娶姜娆的事情抛出来。
在他的心中,她的分量,远远要大于那座城池。
闻弦歌,知雅意。闻刈楚之话,皇帝早已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便将眼眸眯得更紧了。
他竟耍起了赖皮:“朕记得,朕当初答应你的,可不是这桩事。”
“朕只是说,允把遥州城给你,并没有说要许你一个女人喔。”龙椅上的男人嘿嘿一笑。
堂下所立之人的身形一顿,似是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赖账。
对方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女人没有,要城一座,你爱要不要!
不要老子就把遥州城收回来了!
男子垂着眼,低眉暗村片刻,又突然开了口:“父皇是说,只准儿臣要这座遥州城?”
皇帝稳坐于龙椅之上,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刈楚又沉思少时,“父皇之意,便是将遥州城交于儿臣,遥州城的一切,譬如城内百姓、生息,都交于儿臣吗?”
皇帝点头:“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