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郁蹲在一旁,只笑不语。
他眉上的两道剑痕伤得极深,覆上了薄薄的血痂,依稀还能看见一点森森眉骨。莲兮看着,不由伸手轻触了触他的额头,不解问:“你若是提起神冥,又有谁能这样伤你?可为何要佯装……”
封郁狡黠轻笑,一指抵在她唇间,示意她噤声。
“夫人最是聪明。”他说得极轻声,却让她哑然失色。
惊讶之余,莲兮在他脉上一摸,问道:“果真如此?两百九十七道天雷,怎可能恢复的这样快……”
她虽是不解,却也学着他,将声量放得极低。
封郁无奈摇头笑笑,探头附在了她的耳畔轻声说:“纵是千道天雷又能奈我封郁如何?本尊若没这点本事,怎配守你一生?”
她张嘴还想多问一句,却被他侧头一吻,猝不及防堵住了双唇。
嘴里还残留着汤药的苦涩,被他舌尖的桂香一兑,便化成了甜蜜。
身浸其中,已然是亘古的安宁。
第一一六节 情字一笔 苍天不老(3)
毫毛轻蘸,点取七分浓墨。手腕高悬,贯下一笔情字。
莲兮搁下笔,满意地点头。那张粉色情签上的一个情字,她最是中意。练了多少日子,总算捏准了力道,写出了个轮廓相像的雏形来。
“好丑的字……”两袖赤红扒拉在桌沿,浅唤探头瞄了一眼,不由瘪嘴摇头。
莲兮不恼反笑:“右手初愈,总还是抖抖簌簌的。要写出十成相像的字迹,还得勤练。”
她说罢,推开白玉镇纸又要展纸重写起。
写满了“情”字的薄纸被她随手一掀,在桌案的左侧堆出座小山包。浅唤见状连忙制止道:“休要再写了,莲公主本就体虚,该多歇着才是。你在桌前一站便是几个时辰,若是主上回来知道了,浅唤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已好了许多,站着稳当当呢!”莲兮却不理会,一面挽袖提笔,一面说:“舞剑与练字都讲求一口气。凝神指腕时,便会觉着写字儿与舞剑实是大同小异。我多练练,也好巩固了右手的新筋,来日再度执剑时才不至于生僻。”
早上她独自倚帘躺着,半咳半喘又呕出了满帕子的血,浓稠血色比往日更暗沉些,她恍若未见,闭着眼将染血的绢帕折好便藏进怀中。
直到这时,血腥丝甜还绊在嘴中,可她说起“来日”时,却轻熟不假思索。
浅唤小小的脑袋支棱在桌边,望着她时眉头深拧,一点不配他稚嫩的脸蛋。莲兮被浅唤深沉的模样逗得笑了,揶揄道:“你陪在边上枯站了一下午,想必无聊的很。不如把青青找来摘星楼玩耍,她话多,也热闹些。”
“呿!”浅唤不屑说:“她就是个缺心眼的,我才懒得同她废话。再说主上交代过,不许青青来见你。”
不错,封郁唯恐她看见昔日的容颜徒然神伤,专程为她摘去了满楼的画像,又怎会让她见着青青?
她正无奈叹气,浅唤突然肩上一震,说:“有人来了!今日是廿五,该是天刑司的仙官例行探访。”
莲兮掷开笔,两步走出敞台。从楼顶向下张望,果然瞧见玉茗阁的北方绝壁上立着个墨衣紫带的人影。
天刑司的审堂上,封郁以玲珑心换回莲兮。如今,他既是她的准夫君,亦是她的监护,每三日都要向天刑司呈书一副,讲明她的身心现状。饶是如此,执法尊者犹是放心不下,生怕哪一日她不慎堕魔,连着他也扣上一顶办事不力的屎盆子。于是,天刑司的仙官每逢五、十的整数日子,都会上门例行拜访。
封郁的摘星楼建在云巅,即便撤去了言咒封界,还有个浅唤镇守着。不得他放行,旁人自是不能登楼。摘星楼原是个清静地方,数千年来登楼的人寥寥无几,可这大半个月里,却特例为天刑司的官吏敞门。
遥遥一眼,莲兮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扭身便折回房里对浅唤说:“让他进来吧。”
浓墨易干,她添水又研了几圈,手上正忙活着,那墨衣紫带的小仙官已绕到了身前。
“敬阑见过莲公主。”谦和的声音顿了一顿,又说:“莲公主面色好了许多。”
莲兮头也不抬只顾着提笔写字,随口敷衍道:“托福,皮肉伤总算是好全了。”
“既是如此,小司也放心了。”
“哦?”莲兮饶有兴致抬眼瞧了瞧他,他亦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脸。
封郁替她熬汤煎药,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