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蹦跶的,只能叫人避之不及。
不过是寻常说道了几句,又不是正经亲戚,女眷们不过唏嘘几声便完了,只阿元叼着筷子伸头伸脑,过了一会儿,见表姐们用完了,便从郑氏的怀里跳下来,一溜烟儿地窜到了表姐们的身边,目光炯炯。
“感情这是要与咱们说道些什么么?”齐善便低头,看着一双眼睛睁得圆鼓鼓的小家伙儿笑眯眯地问道。
阿元理了理自己的小衣裳,肉肉的小爪子拱在嘴上,故作老成地低低咳了一声,就听齐雅一声忍不住的笑,之后便一本正经地说道,“表姐严肃点儿!”公主殿下好容易这么严肃的,怎么能笑呢?
再次咳了一声,公主殿下满意地见着这一回几个表姐都做出了认真的模样,便点了点头,回头对着含笑看着自己的母亲姨母咧嘴笑了一声,这才扭着胖手指说道,“阿元的公主府建成了,可好看!这秋日里最合适逛园子了,后天是个良辰吉日,我给表姐们下帖子,咱们游园子呀?”见齐善脸上露出了思考的模样,急忙一头滚进她怀里叫道,“这是阿元第一次请人,别拒绝,别伤了阿元的小心灵呀!”一边说,一边惊恐地见着自家表姐鲜亮的衣裳上叫自己方才吃肉没擦嘴蹭上了一片油渍,更加地趴在齐善的身上不敢起来了。
“这个,既是阿元的邀请,谁会舍得叫阿元失望呢?”看着这肥仔在自己怀里心虚地拱来拱去,齐善的目光也落在了衣襟上,虽见着衣裳叫公主殿下当了擦嘴布,却并不以为意,只摸了摸阿元的包包头,给她整了整歪了的钗子,只含笑问道,“后日么?”见这肥仔儿点头,她便与姐妹们看了一眼,只笑道,“早就听七姑姑说阿元的公主府美极了,却无缘得见,如今可算是圆了咱们的念想。”
阿元仰头,好生得意。
她的公主府三年前其实便已经建好,只是圣人去过一次,说不满意,这几年命江南送进来不少的奇石假山等等,又有稀罕的花树,折腾到了现在,方才满意,只叫阿元自己去看看皇伯父的心血。之前阿元已去过一次,只觉得强出肃王府一条街去,心里对皇伯父的心意真是感动坏了,给了圣人不少的讨好,如今只想着叫自己的公主府也叫表姐们开心一下了。
况,她还有好事儿等着表姐呢。
阿元叫齐善抱在怀里与姐妹们说笑,一脸的狡黠,却不知此时的阿容,听着这熊孩子“后天,后天”的,脸上在笑,手中的银筷竟是发出了轻轻的响声,显然是怒极。
说好的后天一起逛街呢?!
后槽牙都叫阿容给咬碎了,此时这少年容貌虽美,却有一种叫人心惊的疏离感。肃王隔着桌子看着这小子叫自家闺女给气得不轻,只觉得解气极了,想着如今王爷自己个儿也能享享吆五喝六的老泰山生涯了,越发觉得还是闺女给力,再看看此时呵呵傻笑的凤鸣,肃王越发觉得生的儿子都是赔钱货,此时心里唏嘘,又见凤鸣贼头贼脑,好生叫王爷不开心,肃王便只含笑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凤鸣用手中的酒杯遮住脸,露出了一个傻笑来。
从女眷入了桌儿,诚王殿下一双耳朵,都竖起来扑棱着听着里头的动静呢好吧?
虽然前头很无趣,还有个不知哪里出来的小姐吟诗作对的叫人脑袋疼,可是后头还是堂妹知道兄长的心意,可不就与心上人说上话儿了么?听着阿元邀请诸位表姐往公主府去,再想想之前阿元想着叫自己主动点儿,凤鸣便忍不住在心里抖了抖自己的耳朵,本不大使用的大脑,这一回机灵了一把,默默地感谢堂妹的拔刀相助。
后天,该怎么表白呢?
凤鸣此时,只想直奔皇宫往圣人处请旨,叫他有资格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只有得了圣人的允诺,他才能够真正地放心,而不是私相授受,日后叫齐善因为这些受委屈。
如今听见肃王这样问,他急忙起身与王叔恭敬地说道,“今日太夫人大寿,侄儿心里也跟着欢喜。”这话说完,见桌上英国公家的男丁都带着几分善意,那位坐在英国公上首的老人家还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和气的笑容来,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叫老泰山家很满意,凤鸣便憨声笑了,只说道,“小王不会说话,若是有冲撞之处,各位大人不要与小王见怪。”说完,便拿起酒杯豪气地说道,“小王敬各位大人!”
敬未来的老岳父姑父们!
这还不算会说话?!
一旁的凤桐都要被这马屁精气死了。
他方才,也在细细地听着里头说话,就听见有个柔软轻妙的少女的声音在低低地吟诗,那声音仿佛春天的柳絮一样,不知为何竟勾得他心里痒痒,心知这样声音的女孩儿,只怕也是个面容美丽多情的绝色女孩儿,他只觉得坐不住。况他如今府中妃妾无数,早就通了人事,竟是身上发热,猛地喝了一口酒才压下了心中的邪火,没有当众打开屏风看看那美人的模样。
好容易那娇滴滴的美人儿身子不爽利走了,凤桐心里正遗憾,却听见凤鸣在说这个,顿时觉得这皇弟绝对是在与自己找茬。
这样不要身份,不就是为了争取英国公府的好感,好筹谋以后?!
然而凤桐还是忍了忍,维持住脸上亲和的笑容,之后,却见自己的对面,正有一位俊美无比的男子,抬眼看来,微微一想,记得这人便是英国公府上的六姑爷,那蒋舒云的父亲,如今已升为正二品右都御使的蒋家大人,心中微微一动,只觉得若是这一位数年之前便已为右都御使,娶了他家的女孩儿为正妃也很合适,虽如今蒋舒云与凤卿已得赐婚有些遗憾,然而在那蒋御史温润的目光中,凤桐还是很礼貌地点头,争取给这位如今都察院的长官留个好印象。
当然,若是顺王殿下知道,自他当年调戏了一回蒋舒云,之后徐家这些年接连被御史弹劾,其中还有蒋大人拔刀相助的时候,也不知能否再维持脸上这样淡定的模样来。
那蒋大人很早就想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有狗胆调戏自己闺女了,此时见凤桐装模作样不过如此,心中嗤笑了一声,便微微一笑,之后偏开头去。
凤鸣心有所感,便不再多说,只老老实实地等着大宴散去,一众贺寿之人皆告辞,这才与英国公府告辞,上了马,竟是头也不回,只一路往宫里去了。
此时圣人正在皇后宫中,看着五公主抱着他的腿要求出宫与阿元相聚,看着五公主天真烂漫,圣人也觉得心情大好,有心逗逗自己闺女,便只笑道,“好好儿的公主,出宫做什么呢?再离不开,你妹妹过几日便回,公主常出宫,可是有些不像。”说完见五公主扭股糖一样与自己撒娇,又跑到皇后面前抱着皇后的手求情,便抚掌笑道,“没准儿,阿元已在外头乐不思蜀,想不起你了。”
“圣人这话,可是叫小五听了不欢喜。”圣人如今越发地喜欢逗弄几个小的,皇后摸着五公主的头发,嗔了一句,一眼的风情只叫圣人怔住了似的,只笑道,“何时,皇后也只为了朕嗔这一次?”见皇后唾了一口,倒觉得这是寻常夫妻的相处之道,心里也觉得有一种平淡的幸福,含笑看着皇后低声与五公主说些什么,圣人就见身边的大内监进来,手上奉了一张纸条,看了,便将这纸条往桌上一掷冷笑道,“瞧瞧!老三给英国公府去祝寿,还送了翡翠观音,竟比朕的寿诞还强些!”
皇后见圣人脸上带着几分讥讽之色,摸着五公主的手一顿,这才笑道,“陛下这是醋了不成?”却不肯说凤桐的一点不是。
“老三眼大心空,不是个好的。”圣人观察了这么多年,也看明白凤桐这有点儿不认命的意思,心里虽厌烦,然而到底是自己儿子,再心狠手辣也舍不得宰了他,沉默了许久,他方才疲惫地说道,“叫他就藩吧。”见皇后诧异看来,他便苦笑道,“做了藩王,日后,不许他再回京中!”一旦远离京中,便是彻底地断了凤桐的野心,然而藩地虽苦,若是能叫凤桐日后消停,便可叫他留一条命在。
“若是臣妾私心,自然是希望京中不再多事。”皇后沉吟了片刻,柔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温声道,“可是顺王就藩,心里难过的,不过是陛下。陛下心里难过,我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得享陛下的庇护呢?”见圣人过来,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她低头笑道,“就算是臣妾,也没有不叫陛下见着儿子的道理!陛下的心意,臣妾明白,可是就藩……”她叹息地笑道,“陛下日后,莫要再提。”
“你都是为了我。”能愿意无视凤桐在京中掀起风浪来,圣人只觉得皇后为自己的心竟是叫自己无法报答,之后,目中便沉吟了起来,低声道,“便是不叫他就藩,这一次给老三指婚……便低些。”他冷冷地说道,“徐家想送个女孩儿给老三做正妃,真是好大的算盘!朕偏不叫他如愿。这一次,便将太常寺少卿家的长女指给老三做正妃!徐家这样喜欢女孩儿入皇家,便给老三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太常寺少卿不过四品,况只管祭祀宗庙,本无实权,皇后听了,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却只犹豫道,“这……”
“朕总要护着你。”圣人摸了摸皇后的脸,温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