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公曰:“有方丈山金浆玉醴,任君等尽量。”
王母曰:“三千年作一东,原吝不得。”
木公曰:“下会相扰玄丘,仙真愈广,主人亦不能俭。”
须臾酒至,玉童以瑶盘捧桑椹如火,香气扑鼻。诸仙竞取而食,味极甘美,不让蟠桃。九真又进琼田芝饵及石芝羹,众复大啖。
灵真子向木公前胡跪曰:“臣守聚窟洲有年,幸得郝姑为配。暂令代职,愿告假一游尘寰。”
木公曰:“芹溪马荣偶染尘氛,老君数令诸真引拔,苟免身国殒灭。子既欲尝恶趣,数分当然。且逾二十年,生当大历,国保元和。”灵真悲悔无及。
木公谓尹喜曰:“道君召乐子长,补为修文郎。将《感应救苦经》录就,命文昌于梓潼飞鸾垂示。又留玉册一函,命尔等送降太白山,传示圣孙。且今猪龙承劫运,磨灭生灵,虽有福神甘罗相辅,而魔焰方炽,子当曲为始终保护。”喜领命。
太乙谓寒衰曰:“子既归山,玉冰在世阐道。俟其功满,子可招之。”复饮多时,各起身言别。
众仙女随王母宝车先回。路经南洲,母谓董双成有因缘,寓华阳俟之。时众仙真各回洞府,尹喜、仇生、赤松、鲁班、正阳、纯阳奉玉册而往。
是日七月既望之夕,稷州人民望见五色霞光,下烛太白山顶,月轮华彩异常。观者竟夜。申奏其事,百官庆贺圣瑞,帝遗使醮祭。有司上山,除地设坛。得一玉函,四无可启,宝光烨烨。祭毕,驰献。帝送至兴庆宫玄元圣帝像前,亲自拜祝。函忽自开,中现玉册,皆天书丹篆。申天师云:“是太上秘文,嘱陛下勿怠于道,可消魔运。”歙州、台州有司奏:“诸山异香瑞霭,经旬凝浥。”帝令众道士设醮。
明年六月十七日,帝阅《名山图》,及考仙真灵迹,知黟山有黄帝与容成、浮丘炼丹峰头古迹,括苍山有王方平往来罗浮、括苍之说,又为稚川弘景隐炼处。于是敕改黟为黄山,括苍为真隐山。内使复命,并言:“句容秀才萧昉,实为梁后。偶游玉晨观蕊珠殿,遇一丽女,云:‘华阳董氏。以君爱护物命,有合天心,敢与为配。’昉欣留至家。居月余,董曰:‘不耐处俗,愿偕往昆仑。’遂相结跃入清流不见。”帝叹羡不已。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铁面剑眉,兼领河东、河西、陇右。既仗四节,控制万里。部将哥舒翰、李光弼战功居多。林甫使人上告忠嗣欲拥兵奉太子,征入鞫之。翰力陈其冤,帝感悟。
林甫屡起大狱,以杨钊掖庭亲,引以为援。一日方午,有人款门。吏惊候之,乃一枯瘦道士,曰:“愿报相公。”门者呵逐之,微笑而去。明日日中复至,曰:“但言故人相访。”吏乘间入白,林甫曰:“吾不记识。汝试为通。”及入,乃槐坛所遇者。惭悸之极,若无所措,乃前拜。道士迎笑曰:“相公安否?当时嘱行阴德,今枉杀人,天谴可畏!”林甫但磕额而已。道士留宿,林甫尽除仆役,处于中堂,各居一榻。道士唯少食茶果,余无所进。夜深,林甫曰:“昔奉教言,尚有升天之挈。今复遂否?”道士曰:“缘尔行不合道,恐不得如约矣!”林甫曰:“某数满罪谴后当何如?”道士曰:“若要知否,亦可一行。”林甫降榻拜谢。道士曰:“但万想俱遣,兀如枯枝,即可俱也。”良久,林甫曰:“某都无念虑矣!”乃下招曰:“可同往。”不觉随行。及春明门,辄自开。行十数里,困苦颇甚。
道士相与坐路隅,逡巡以一竹授曰:“可乘此,至地方止,慎不得开眼!”林甫跨之,觉身泛大海,但闻风水声。食顷,下止。开目视之,见大郭邑,城门俱赤石,介士罗列。道士至,皆迎拜。约行里许,到一府署。入门,复有甲士。升阶至大殿,帐榻华侈。林甫困,欲就帐卧。道士牵之,曰:“此当今皇帝旧居,何得就卧!”指傍一室曰:“若听余不作罪业,此可居也。”林甫茫然若丧,遂与俱出。道士曰:“此南极赤城朱宫也。”复令跨杖,一如来时之状。既至家,见身瞑坐床上。道士连呼,林甫惊觉,涕泗交流,稽首感痛。明日别去,厚赠之。道士笑曰:“此物害人多矣,何得近余?但勉旃,此后无复相见也。”出门去。
林甫欲杜边帅入相之路,以胡人不知书,用高丽高仙芝为安西四镇节度使。初,高丽附国渤海可毒进番书,文俱鸟篆。内翰贺知章,荐秀才李白能识。帝召之。白至,阅竟朗诵。番使惊服。帝命仍用其字式,草书答之。自此,东夷宁。帝以白为翰林,待诏金马,如东方朔故事,称为“李供奉”。
初,白母梦长庚星现,而生于青莲乡。读书象耳山下,学未成,弃归。过溪,逢老媪方磨铁杵。问何为,曰:“欲作针耳。”白感其言,还卒业。梦笔生花,才思日进。尝自呼曰:“我谪仙也!”豪于酒,遨游四海。与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隐徂徕山,号“竹溪六逸”。偶游紫极宫,遇贺知章,得与汝阳王琎、李适之、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号“饮中八仙”。
戊子春,帝与贵妃于沉香亭赏木芍药,乐人李龟年、贺怀智、马仙期、雷海清等从焉。帝曰:“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为?”命宣李供奉至。白带醉立就《清平调》三章。帝命梨园歌之,赐金莲炬归院。未几,辞职归山,敕为“无忧学士”。
回蜀半载,复辞许夫人出游。闻乌程酒佳,遂游吴、越。上会稽,闻亦有禹穴,奇而探之。考其实迹,乃窆所也,因书“禹穴”二字以纪胜。至四明山,徘徊于知章读书处,入新安诸山访问。
知章居西京宣平坊。对门有小板扉,常见一老人乘驴出入其间。积五六年,其颜色衣服如故,无有家属。询问里人,皆云是西市卖钱贯王老。知章察其非常人,因于暇日造之。老人迎接甚恭,唯一童为使令。贺问其业,老人随意酬答。往来日久,弥加礼敬,言论渐密,遂云善黄白术。贺既信重,愿请归家供待。后与夫人持一明珠,自云:“在乡日得之,保惜多时。特上老人,求说道法。”老人即以明珠付童,令市胡饼来。童以珠易得三十余胡饼,遂延贺共食。贺私念宝珠轻用,老人曰:“夫道者,可以心得,岂在力争?悭惜未除,术无由成。当须深山穷谷,勤求致之。非市朝所授也!”贺意悟,谢之。数日忽去,视其居,已不在。知章因求致仕还乡。帝赐鉴湖剡川一曲,以终其志。召令供帐都门,百僚祖饯。知章善行、草书,世传为尺璧。晚节散诞,自号“四明狂客”。欲归晤李白,时白已往访许宣平矣。
宣平,歙县人。景云中,隐城阳山南坞,绝粒不服饵,颜若四十许人,行及奔马。负薪卖于市,担上常悬一酒瓢。每醉,拄曲竹杖,腾腾以归。独吟曰:
负薪朝出市,沽酒日西归。
借问家何处,穿云入翠微。
往来施人危急,救人疾苦。士人多访之,见庵壁有诗,曰:
隐居三十载,筑室南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