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何时啊?”皇帝的指尖轻敲桌沿,悠悠得开口道。
“皇上,微臣要状告年家欺君罔上,其心可诛啊!”章炳麟言语激动,年家成败均在在手中的折子上。
皇帝眼尾扫了跪地的章炳麟一眼,意味不明得哂笑了声,慢悠悠地吐出了几字:“呈上来吧。”
皇帝原以为章家是来自己这儿负荆请罪的,却不想还是搞构陷的老一套。真的是要好好看看,这折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福海将折子呈了上来,皇帝缓缓打开了折子,殊不知,这本折子的内容会在之后的无数个夜晚,萦绕在他脑海,久久不散。
细细读完后,皇帝盯着眼前跪着的人愣了神。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章家用一个荒唐的谎言来阻止自己再次启用年家军。
只是,随着证据一一展示在自己面前时,皇帝发现,这个谎言,竟然天衣无缝,自己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只听自己喃喃说了一句:“查……”
随后他挥退众人,只留下自己一人在养心殿中,他需要安静地思考,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年尧身边的长风是最清楚的,然而他现在是主帅,不可轻易动了军心。一切都要等战争结束了再说。不管这消息是否属实,这章家,不可留了。
他大步来到案前,打开空白的圣旨,一字一句地写下章家的结局。可惜,似乎用力过猛了,毛笔不堪重负得断了。
他胡乱地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寻找第二支可用的毛笔。他的内心慌乱不安,早已自乱阵脚,一颗心备受煎熬,片刻不得安宁。只见他将桌上的奏折一把扫到了地上,大声咆哮:“笔呢?福海!笔呢?”
福海听见里面的动静,急忙进来查看,一抬头就见皇帝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不知是气急了还是什么。
福海赶紧上前,从散落一地的奏折中捡起一只毛笔,低着头,双手递给了皇帝。
皇帝原本打算接过,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了,看来,是无法再写了。他下意识将手藏在了身后,往后退了两步,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用力到发白:“代朕拟旨。”
福海听后,心中有些诧异皇帝的异常,但还是毕恭毕敬地来到案前,等待皇帝的指示。
“拟旨,章家豺狼丑类…”
章家?福海心里的疑惑更深了。明明被告的是年家,怎么这原告章家还惹上祸端了呢?
但他不敢多想,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拟下旨意,将章家之前的弃关而逃的罪连同其他罪状数罪并罚,章家直系皆入狱,旁系皆流放。而宫中的德妃,不管此事她是否知晓,也下旨将其关入冷宫。
待圣旨拟完,盖上了印章,皇帝便让福海速速去章家和德妃那宣旨了。
而他心中的悔意,时隔半年,终于涌上了心头。他终于正视起心中的感情:那是我最爱的姑娘啊,她不是死在对敌的战场上,而是我亲手下旨杀了她。不知她那时,疼不疼?
皇帝颓废地双手捂脸,没人看得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