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大颗大颗的砸在脸上,她感觉自己的触觉似乎在慢慢恢复,动了动手指,隐约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的。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她像一只乌龟那样爬了起来,手脚并用。把衣服理了理,到底还是要脸的。
小腹以下还隐隐作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撕破了很多,身上满是淤青,她晃悠了两下,然后像疯了一般的冲进了雨帘里。
雨水如注,把她整个人灌了个透心凉。
我该去哪里,该去哪里!祁忘川,我好想你,可是,我拿什么脸来见你,拿什么…拿什么。
她跑的太急,被石头绊了个跟头,重重的栽了下去。头上又多了一条口子,深的能看见红色的肉,血哗哗的流,和着雨水,划过眼角,脸颊,最后一直流到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她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喊道。
只觉得血气上涌,喉头一阵腥甜,咳出一口血痰来。
一道赤色的闪电突然划破了漆黑的苍穹,四周瞬间亮如白昼。白色的光直直的照进她的眼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她爬了起来,慢慢走向不远处的一条大湖。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在走向天堂,近一些,也就轻松一点。走到湖边时,她挺直了身体,望了望四周,这个自己曾经生活过十八年的的世界,这个自己如此深爱又如此怨恨的世界,现在,就要和它说再见了。
她抹了一把脸,转身,决绝的跳入了湖中。湖里漾起了巨大的波澜……最后又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与此同时,祁忘川正坐在开往医院的出租车上,身旁是嘴唇乌青的蒋晨和面色焦急的祁妈妈。
“晨晨,忍着点啊,马上就到了啊。”祁妈妈极尽所能的安慰的蒋晨,到底人是在自己家里出事的,还是被自家的狗咬伤的,她一边担心蒋晨的情况,一边又焦虑该如何向蒋爸爸交代。莫说是蒋爸爸了,就是祁忘川的爸爸见了,也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唉,祁葩平时很温顺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了狂,真是愁死人了。
祁忘川抓着蒋晨的手,看着她,眼神中也有隐隐的担忧。
祁葩,你怎么会突然咬人呢,我该怎么向父亲解释呢?祁葩,这次我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了。祁忘川想着,亦是眉头深锁。
冒雨敢到医院后,蒋晨被一帮护士推进了急诊室,祁妈妈也跟了进去,祁忘川去交钱办手续。办完了一切后,他疲惫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铁椅子上。
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从小只要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捂住脑袋,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周翩祈!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从衣服内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没有水就这么干咽了两颗,胸口处的锐痛才稍微好些。
他放下药瓶,赶忙给周翩祈打电话。平时轻易就可以找到的号码,这次却用了双倍不止的时间。好容易拨通了,等待了几秒,却等来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越发觉得不妙,刚刚安定下来的心脏再次隐隐作痛。他哆哆嗦嗦的想伸手去拿手边的药瓶子,岂料手已经不听使唤,碰掉了药瓶子,“咣当”一声,白色的药片全数撒了出来,花白花白的。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躺倒在躺椅上,想要呼救却只能翕动着嘴唇……
“来人啊,有人晕倒了!”路过的护士大叫道。
很快,又有人被推进了急救室,急救室的红灯闪个不停。
那夜,是三个人的命中大劫,亦是命中注定。
周翩祈(是祁葩)连滚带爬的跑到竹西公园后门时,一切已经晚了。
她双腿颤抖着,凭着记忆走向记忆中的那片草丛,那片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地狱。
她接着微亮的月光,拨开草丛,看到了草被压过的痕迹。几乎不能前行,脚步似有千斤重。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事物,她真的不知道,何况。此时的她只是一条松狮。
就在她举步维艰的时候,前面有个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一直不敢想,那晚对她施以暴行到底是什么人,今天,老天给了她机会来查明一切,她怎么能对近在咫尺的真相熟视无睹呢?
她慢慢向那处走去,发现草丛里那个亮闪闪的东西居然是一枚紫色水钻耳钉。这个耳钉的造型很奇特,她隐约记得她在谁的耳朵上见过,她闭上眼仔细想着。
是……乔轶!
对,是他,她虽然总共见过他没几次,但那次在公交车上与他距离很近,她仔细观察过他的耳钉,确实和眼前这一枚一模一样。
那么,是不是说明,那个人,就是他!
她捡起耳钉,握在手心,紧紧的攥着,直到耳钉尖锐的那一端深深地刺进了掌心才感觉到了疼痛。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和他无冤无仇,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那晚她明明收到了祁忘川的短信啊?为什么来的人却是他呢?
乔轶…。乔轶…。。他和蒋晨的关系似乎很是亲密,而蒋晨能拿到祁忘川的手机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难道这一个早已挖好的大坑,只等着她来跳吗?
蒋晨,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如果事实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其实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是鬼怪,不是妖魔,而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