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你瞧。”身边的喽罗惊呼道。伍亮抬头望去,二十余丈外灯火闪动,有船。
伍亮眯起眼,从耀动的火光分辨出来船至少在二丈开外,这个时候仍在江上多半是京口巡江所的走舸。
官与贼不并立,伍亮对京口都水监下的缉贼衙门十分了解,一艘走舸三艘破渔船,二十来号捕手,缉贼使空缺暂由捕头余宜主理。
伍亮化妆成渔夫观察过余宜带人巡江,亲眼见过缉贼衙门解救被劫的船只的情形,心中有数。
缉贼衙门战力有限,靠一艘走舸对付小股的江贼还勉强。余宜的功夫稀松平常,不是自家对手,自家麾下有四五十号儿郎,平时在江上遇上也根本不怕。
只是贼不与官斗,能躲便躲了,灭了缉贼所,惹出北府军水师,就麻烦了。
伍亮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这余宜吃了熊心咽了豹胆,居然敢在夜间出动。
眼中露出凶光,眼下是黑夜,索性杀人抢了官船,官府也不知何人所为。
顶多多避些时日,将走舸改装一下,再暗中招揽人手,逐水雁超过百人,这数百里水域便是自己称尊。
“老二,你看住货,仆去对付来船。”伍亮提起斧子,高喝道:“儿郎们,迎过去,干翻狗腿子。”
水贼们齐声欢呼,丝毫不惧缉贼衙门的官船。
二十丈外,杨安玄大声吩咐道:“放缓,稳住。”
棹手们向后用力,走舸在流水中停滞不前。
余宜以为那些江贼见到官府的旗号会望风而逃,哪料贼船不但没走反而迎了过来,细看了几眼,脸色大变,道:“杨缉使,贼人有三条船,咱们人少,还是先避一避吧。”
杨安玄微微一笑,道:“不急,待某射上几箭再说。”
余宜心中苦笑,这位杨缉使没有江上争斗的经验。浪急船涌,立足都不稳,射出的箭哪有准头,十箭能碰巧中上一箭都是神佛保佑。
现在是黑夜,月光不明,只能影绰绰看到远处的情形,哪分得清人在哪里,待到贼人挨近了,恐怕难以脱身。
真气下沉,杨安玄稳稳立定,身形随着船身起伏,手中弓平举,体味着起伏的规律。
淡淡的月色洒落江面,杨安玄看见一只帆船上急驰过来,船上约摸站着二十来个贼人,兵刃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船头站着个大汉,月色之中犹如铁塔般。
一箭射出。听到弓弦响,船上的贼人纷纷大笑,夜间船上射箭,除非是千人的攒射,否则几乎不可能伤到人。
笑声刚起,痛哼之声便响起,一名贼人捂住胸口,箭羽在风中颤动。
居然误中了,伍亮心中一凛,心中生出不祥之感,大声吆喝道:“弟兄们,找地方避避,小心点。”
话音落,弓弦又响,这回中在咽喉,一人倒在船板上,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船上的贼人大惊,第一箭还可能是误中,第二箭就说明对方确实是神射手。
余宜睁大眼睛,杨缉使射出两箭,贼人的船上似乎有人倒地。再看向杨安玄,眼中满是佩服,这位杨缉使不是凭家世来混资历的公子哥。
身后站立的那些捕丁,原本畏畏缩缩,两腿发颤,等杨安玄两箭射出,一个个胆气大壮,高声喝彩。
伍亮见麾下纷纷往后闪退,分明胆气已失,当即持斧当中而立,高声喝道:“怕什么,再有片刻便挨近了,看某砍下这小子的人头。”
此时相距不过七八丈,伍亮能看清走舸上只有十来个人,船头之人持弓。
伍亮手持铁斧暗中戒备,只要能挡下对方的箭,麾下的胆气自然再壮。
杨安玄看见贼船头那个壮汉不闪不避地站着,应该是贼人的首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