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文湖全身一僵,这才发现自己被人从背後紧紧搂住,温暖柔软的胸膛密密地贴著身体,一隙不露。
那人在咬他的耳垂:“怎麽不说话了?还在想你的公子?”和个死人吃醋,他萧怀瑜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凌文湖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想要挣脱那人的拥抱却是无力为之,只得艰难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与一张笑盈盈的脸庞。
萧怀瑜狠狠亲他一口:“臭小子!今日才醒。”天知道,这一个月来照顾他照顾得快发病了。
凌文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
萧怀瑜笑得人畜无害:“我……我怎麽了?小湖,你不会跳了一次河,就变成口吃了吧?”
凌文湖心下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抓住一点头绪:“我……我怎麽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
萧怀瑜截断他的话:“已经什麽?已经死了吗?呵呵,我的小湖呀……”胸膛一起一伏:“傻小子!”
凌文湖被他笑得终於恢复了正常,恼羞成怒:“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萧怀瑜见他来了火,不敢再惹他,飞快地解释道:“其实,这件事……这个,从头到尾都是晓莲的错。”死道友不死贫道,瑜王殿下的处世原则绝对是拿别人当挡箭牌,不把自己往刀口上送。
凌文湖大惑不解:“宣姑娘?”
萧怀瑜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她!”好整以瑕地抱著凌文湖游向岸边:“那次你杀了梁殊呕血昏倒,晓莲跟我说你往年生活艰辛,皮外伤倒罢,只是内里受创太重,五脏六腑都落下严重的病根,若不治愈,将来年过而立,病症齐发,立时便保不住性命。”岸边停著几只水鸟,大睁圆溜溜、黑豆似的眼睛,也不怕人。
凌文湖慢慢理清了思绪:“然後呢?”
萧怀瑜干笑一声:“那个……我问她可有什麽好的办法,她说……这个……”
凌文湖见他吱吱唔唔,不耐烦道:“她说什麽?”
到这会儿,萧怀瑜自然不敢再隐瞒,如实吐露真情:“她说,要想治愈你体内的隐疾,只有一个冒险的办法:置之死地而後生。”
凌文湖愣了愣:“置之死地而後生?”恍然明白:“你的意思是……”
萧怀瑜趁机亲他一口:“小湖真聪明,猜到了对吗?晓莲说啊,现在你还年轻,潜意识中苦苦压抑体内的疾病,若说慢慢调养,只怕年纪越大用药越多,药效就会越来越不明显。所以……”他顿了顿,望向凌文湖的目光带著无尽的怜惜之意:“晓莲跟我说,趁你现在年轻元气盛,莫若赌一把,将你体内的隐疾全都激发出来,她再一举根除。呵呵,一夕濒难,人在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情况下最易滋生绝望,放松心头重负,任由病症发作,想要一死了之。”摇了摇探花郎的身体:“诺,你看,我可是把实话都说出来了,不是我的错哦,全是晓莲的主意,你可不能怨我。”
凌文湖没有吱声,垂眸凝视著碧莹莹的水面,神情淡漠,似乎在想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没有想。
萧怀瑜等不到他的回答,心下渐起忐忑,小心翼翼地唤道:“小湖……小湖……”
凌文湖突然展颜一笑,抬起头来:“所以,你故意派人放出风声,说我以前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男娼?”
萧怀瑜吓了一跳:“天地良心!那话可不是我放出来的。小湖,我发誓,是姜澧那混蛋暗中搞的鬼,我真地不知道。”
凌文湖点点头:“你是不知道,你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萧怀瑜讨好地揽紧他:“还是小湖最了解我……”
凌文湖冷冷道:“放开我!”
萧怀瑜心知要遭,这会儿说什麽也不能放手:“好小湖,你别生气。我跟你全招了,一开始晓莲问我忍不忍得下心,我左右为难,怎麽也舍不得呀!後来,那个……後来外头就传出了那些话,我觉得……这个,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逼著我做出决定,所以……小湖,好小湖,你瞧,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被父皇一杯毒酒赐死啦,还有很多人看到你自己跳进河中,呵呵……”一边说,一边用脸颊在凌文湖的锁骨处蹭来蹭去,以後你便只属於我一个人了。
凌文湖被他蹭得没了脾气:“你……你别蹭了……”
萧怀瑜带著狡猾的笑容,委委屈屈地提要求:“我也是为了你呀!好小湖,你不生气,我就不蹭了。”
对著这样厚脸皮的人,凌文湖觉得自己有火也发不出来,瞪了半天眼,最终颓然道:“你有理,我活该!”谁让我上辈子欠你的呢?
萧怀瑜暗中偷偷一笑,小湖就是心软,呵呵,轻松过关!
凌文湖太了解他的为人,摇摇头,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问道:“这儿是什麽地方?”
萧怀瑜笑眯眯地回答:“这儿是金陵城外,因此地温泉养人,晓莲说,你的病要想快些康复,日日泡半个时辰的温泉是最好的办法,所以,我便在此置了一处别府。
凌文湖皱眉:“金陵城外?从京城到金陵……”
萧怀瑜唉声叹气:“你别算了,赶了将将一个月的路,你一直不醒,我都快急疯了。幸好,晓莲没有撒谎,她说温泉水能活络你的血脉,泡温泉的时候便会苏醒……”顿了顿:“看来这儿是个好地方,以後我们就住这儿啦,离京城远远的,你说好不好?”
凌文湖吃了一惊:“陛下怎愿放你离开?”朝野皆知,萧怀瑜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恨不得日日就搁在眼皮子底下。况且,还有太子与瑛王……
瑜王得意地一笑:“他不愿也不成,他不愿我就缠著他,缠到他点头愿意为止。”唉,老头子哪有那麽容易甩脱,当时谈条件,可是立了保证书,待凌文湖完全康复,每年回京城住三个月。至於另外两个,萧怀瑜想做什麽事,也是他们两个能管得的?
凌文湖知道他满嘴没一句真话,不再多问,反正那父子俩之间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管,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天在牢中,姜澧的鞭子……”
萧怀瑜急於表功,不等他说完:“那混蛋,父皇已把他送到岭南去当知府啦!哼哼,他要是真鞭中了你,我把黑羽士的眼睛挖了。”
“黑羽士?”凌文湖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