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老爷,阿月触怒了老太太,如今被关在柴房里。”
慕宣一顿:“什么?阿月不是在学堂么?”
丁氏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通,只是旁枝末节不大清楚,说了个大概。慕宣听见阿月身上还有伤,立刻往柴房去了。让人开了锁,一开门,就见阿月满身是草蜷在那,呼呼大睡。
众人倒是一愣,她倒是睡得舒坦。
慕宣弄走了草,俯身将她抱起,抱回自己房里去了。丁氏已让人打了热水来,给她小心擦脸。
阿月打了个呵欠,飘入鼻尖的味道似乎不对,刚要揉眼,就听见祖母轻声:“别碰眼,眼角有伤。”
她睁眼看去,眨眼:“祖父,祖母……我怎么不在柴房了?”
慕宣沉了脸道:“你为何要伤及同窗?”
又是这个问题,阿月估摸着没人会信,还是大声道:“因为她们骂爹爹。”
慕宣和丁氏解释愣了愣,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慕宣倒是不责备她因这个冲动,只是伤了那么多个小姑娘,他总不能还反夸她:“你倒是好,去了学堂不好好念书,伙同别人惹是生非。”
阿月见祖父比老祖宗好说话,笑道:“阿玉是主动帮我的,我才没有伙同别人。”
慕宣微觉诧异:“你们只有两人?听闻受伤的有七八人。”末了沉了脸,“休得胡说!”
丁氏见他黑了脸,揽着阿月低声:“别吓着她。”
慕宣仍是板着脸,等她答话。
阿月说道:“她们确实是八个人,我和阿玉反抗的好辛苦呀,但最后还是赢了。让她们道了歉,还把我的桌子擦干净了。”
慕宣听见这话里的疑点,拧眉:“什么桌子?”
阿月一时说漏嘴,躲了他的眼神,往祖母怀里钻,半晌才道:“她们……她们说爹爹出身不好,说阿月不是官家女,也不是寒门家的,都排挤我,每天都往阿月桌上扔脏东西,不跟阿月玩。今天被我看见了,反而理直气壮骂爹爹,我气不过就……”
越说越低声,头都埋进丁氏的怀中了。丁氏搂着她,颤声:“那为何不跟你祖父说?不跟你爹娘说?”
阿月犹豫许久,才答道:“不想你们担心呀,而且爹爹就要考科举了。”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来,大惊,终于不做小乌龟了,“千万不要让爹娘知道阿月打架的事。”
丁氏苦笑,笑的酸涩。阿月让她想起自己两个已嫁的女儿,儿时也这么黏着自己护着她,常伏在她膝头上说话,喊她母亲。可因为老太太让自己要全心照顾独子,将大半的心都放他身上。仔细想想,她实在是薄待了两个女儿,可白驹过隙,不能回头。这么一想,几乎要落泪。
慕宣轻叹一气:“先让你祖母给你上药吧。”
阿月想了一番,认真道:“我还是回柴房吧,不然老祖宗听见我逃出来了,一定会责怪的。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
慕宣声音一急,就响亮了:“好好待着,你祖母那我自会去说。”
阿月被吓了一跳,躲回丁氏怀中。
慕宣早就让元德去将事情打听清楚,这说话的空当,元德也回来了,细说一番。慕宣听后,倒是说不出的愉悦,他的后代,皆不是懦弱之人。
老太太听见阿月被儿子接走了,气的将茶杯摔在地上,怒喝“造反了”。当初为了凤娘他屡次不敬,如今发生在阿月身上的忤逆,不就是伤她威严。这孝顺了三十载的儿子,又不听教了,只因那个长相酷似凤娘的阿月。
她思量着儿子很快便过来,不许下人收拾碎茶杯。果然,慕宣很快就到了。一进门就见母亲房里的破茶杯,深知自己又惹了母亲不悦,当即跪下:“娘。”
“莫叫我娘,担不起。”老太太偏身不瞧他,怄气着。
慕宣也不起身:“阿月这回确实没分寸,只是她不过是个孩子,身上又有伤,这样关进柴房,天气寒冷,真冻出什么病来,传到外头,我们慕家名声必然受损。”
身为儿子,多少知道母亲的心思和弱点。她最在意的,不就是名声。此时跟她争辩任何事,都对结果没有任何帮助。
老太太仍是不搭理他,慕宣又说道:“因此儿子将她接回房里,让阿柔给她上药,待痊愈了,您再如何处置也无妨。”
最后一句出来,老太太这才睁眼瞧他,见他一膝头跪的地方就是那破茶杯,急忙说道:“快起来。”
慕宣说道:“阿月年纪尚小,我这做祖父的,定会好好教。”
老太太拐杖一敲:“你起来再说。”见他不起,恼了,“通通只会逼我这老太婆,罢了,亲不过三代,这事为娘不管了,让她老子好好教去。”
慕宣这才起身,冬裤厚实,那茶杯刮不破,没见着血,就是咯吱的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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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方巧巧估摸了时辰,想着慕韶华也该回家了。与宁氏告辞回去,正巧在进家门时见到丈夫,两人不约而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