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这一点,魏珩绝对相信。
谢端嬅警觉,很快便从魏珩这番话中察觉到了异样。
她轻蹙眉心问:“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说不想牵连颜姑娘?”毕竟若不是要谋什么大事的话,凭他魏世子的能耐和手腕,也会怕牵连了颜姑娘吗?
魏珩手握着碧玉茶杯轻晃了几晃,然后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之后才说:“谢姑娘不必多问。”魏珩目光定定看着她,他此刻眼神晦暗不明,“你只需等着死遁后,同御兄好好过日子便好。”
御兄身子不好,在谋划此事上,魏珩没想过要将他拉进来淌这趟浑水。待到功成那一日,自有他同御兄相见的机会。
到时候,他定要让天下最好的名医来给他治脸养伤。
但即便魏珩不说,谢端嬅也能猜得到。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她问。
魏珩道:“也就前几日。”
谢端嬅唇嘴翕动了下,然后才道:“我知道你是为御兄鸣不平,你心疼他伤了身子又毁了容貌。其实,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让我告诉你他伤得极重的原因。”谢端嬅轻叹一声,她也很无奈道,“但既御兄都已经放下,我们也不必再执着了。”
顿一瞬,谢端嬅又道:“御兄是心怀天下之人,既他心中仇恨已放下,如今只唯愿天下太平,万民安居,你我也该遂了他的愿。”
“我知道御兄心有大爱,可毕竟他离开朝堂太久了。如今太子齐王之争的局面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不插手此事,日后也必然少不了一场恶斗。除非太子齐王其中能有一方心甘情愿放弃皇位,屈居为臣。可如今斗成这样,就算是放弃了,你觉得放弃的那一方又会是什么下场?另一方就没有想要铲草除根以绝后患的想法?他们已经处在了那个位置,都知道不管是败了还是降了,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们绝对不会降,也不会允许自己败。”
谢端嬅自懂这些,所以,魏珩此番一席话,她无言以对。
更何况,她私心里,也是希望当年太子府之仇是可以得报的。也是希望御兄日后能够不必再躲在阴暗处,希望他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太阳底下的。
谢端嬅又再沉默一阵后,才松口不再相权,她只道:“好。”
而魏珩始终没同她说当年太子府那般凄惨的下场,其实是今天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蓄谋已久。那是毫无人性的一场蓄意的屠杀。
既不愿她同御兄也掺和进来,索性不说。
说了除了能平白增加他们二人心中的仇恨,徒叫他们继续活在过去的痛苦中外,又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既不能,又何必说。
想到御兄同谢小姐日后的安稳日子,魏珩不免想到他自己同颜熙来。
魏珩手摩挲着玉扳指,静默一瞬后,突然说:“我母亲近些日子会去谢府走动,也会在谢夫人面前提起一些事,尽量造成你我二人要定亲的假象。但什么三书六礼,都不必走,只要让外人知道有这个意思就行。”魏珩的意思是造势,误导他想误导的人,而不是真走程序。
“我知道你不愿,但我更不愿。”魏珩此话并不假。
谢端嬅是有求于人的一方,所以她点头道:“魏世子若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如今别无它求,只希望世子您可尽快安排我‘死遁’一事。”
“好。”魏珩允诺。
*
同谢端嬅辞别后,魏珩一回家便又去了清心堂。
母子二人如今没什么秘密,虽长公主不赞成儿子这么做,但她心中也知道,大事不能不做,更不能因要完成私事而去拖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若颜姑娘同珩儿真有缘分,待日后事成,他们二人自可喜结连理。
而若无缘……
不!长公主忙在心中念阿弥陀佛,她祈求佛祖保佑,一佑珩儿能平平安安,所谋之事能够顺顺利利,二佑珩儿同颜姑娘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魏珩走后,长公主便一直跪在蒲团上,口中念着佛经。
在筹谋谢端嬅死遁一事的同时,魏珩自然不会忘记魏璟。母亲说,魏璟或许可能是揭穿当年陶姨娘乃是受人指点自杀诬陷的唯一证人。
但魏珩知道,此事急不得,更不能打草惊蛇。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也并不能确定魏璟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魏璟心中也有愤恨和不屑,毕竟他母亲是为那个人而死的,他心中未必不恨那个人。
但若是陶姨娘临终前对他说了什么,或是求了他什么,他也未必不会终身都守着这个秘密。
魏璟虽身有残缺,但却不是蠢笨之人。若他决心不愿,魏珩觉得他应该也难得拿他有什么办法。
所以,魏珩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先试探。
每个人都有软肋,先试探,之后再见机行事。
魏璟平日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会同其父魏国公见一面外,其余时间他都是自己单独呆着的。平日里,除了看书外,就是自己一个人一分为二对弈,或是独自寻个僻静的地方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