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屿定睛一瞧,在机组人员名单里,挤着一个笔锋苍劲有力的名字:靳屿。瞳孔震动。那个荒唐的想法似乎愈发真切,他看了下航班信息。南航空。继续往后翻,南航空。南航空。……整本飞行日志,都是南航空的航班。而有很多页,明显是被主人仔细摩挲过纸张变薄变软,还有些纸张被泪水打湿过,墨色被氤氲开。而每张特殊的页面,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靳屿。将近五年的分别时光,她从来不是真的忘记他。她乘坐了他公司的航班几百次,只是想等待奇迹降临,等待一次和他机缘巧合的偶遇。不,不是偶遇。她只想听听他播报航空信息的声音,以及在这本厚重的飞行日志里,看到他的名字。在他对她仍心存惦念的这些年,她也坚持用自己的方式爱他。书房的光线大亮,空调运作和小狗哼唧声此起彼伏。靳屿头脑发昏,在经历一场震荡。他捏着这本贺星苒从来没有想给自己看过的飞行日志,感受到她寂静的,沉默的思念。那些他质疑过的爱意、踌躇过的前路,此时都有了答案。靳屿想起他和乔景琛说过。人生无论怎么都会被浪费,那就不如浪费在喜欢的人身上。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间,贺星苒持有支配他的命令。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万物生长。或许有种命运,不是什么和什么更搭,这个和那个更好。那些被世俗搭配过的陈词滥调都太俗套,感情里没有那么多精心挑选和比较。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义无反顾。我会奔向你。轻轻地合上这本被纸张塞得臃肿的飞行日志,靳屿颤抖着双手,点进通话记录,拨通贺星苒的电话。靳屿找不到贺星苒。给她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去问姜子格,她急着进办公楼刷脸,扬眉反问:“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是她老公,不应该更清楚么?”“她没和我说,”靳屿压着眉眼,沉默道,“你真不知道?”“骗你干什么?”姜子格耸了耸肩,“她离开的时候情绪低落,我也没敢仔细问。”“她情绪低落你也不问?”靳屿心急如焚,莫名有点火气重。姜子格扬了扬眉:“那你不也是不知道她情绪低落么?”靳屿哑口无言,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来往的同事都在看着她,她摘下口罩刷脸进了闸机。被挡在闸机之外的男人脸上满是担忧,仍旧不死心,问道:“那你知道她和谁去散心的吗?”姜子格潇洒转身:“不知道。”靳屿:“……”贺星苒连续三天都没有开机,一想到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贺星苒的形销骨立和脸上的灰败仍旧印象深刻。他有些害怕,贺兰芬去世后,她会想不开。靳屿发疯似的去联系林乔,联系贺阳辰。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季航和罗亦周劝慰他:“别着急,可能就是在外面玩,手机关机了。”靳屿烦闷地灌了一杯冰啤酒:“你在外面玩的时候能手机一直不开机么?”“确实,”罗亦周灵机一动,“会不会嫂子不是手机关机,就是把你拉黑了啊?”靳屿:“……”瞧他刘海遮盖之下的眉眼冷厉了两分,罗亦周连忙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当我没说!”靳屿没理他,拧着眉头把通讯录翻出来,手机扔在桌子上,下巴一扬,冷声吩咐:“你们还也打一下试试看。”罗亦周和季航:“……”这不是死局么,贺星苒接了,说明他被拉黑;贺星苒没接,更担心她出没出事儿了。俩人大眼瞪小眼,架不住靳屿跟刀子似的冷冽锋利的眼光催促,硬着头皮拨了号码,只传来一串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靳屿沉沉地叹了口气,即便不想,可尊严和理智抵不过为贺星苒担忧的心,他给徐敏行拨了电话。很快接通。“苒苒和你在一起吗?”靳屿的声音冷硬,即便是知道贺星苒从未对这位师兄动过心思,但他还是嫉妒。嫉妒两人的年少岁月,再者说——贺星苒没喜欢过徐敏行,那徐敏行就一定对贺星苒没意思么?此时低头,主动说话,很是别扭。徐敏行听着他的语气,看了眼在茫茫雪山里踩着双板滑翔的贺星苒,眉毛一勾:“当然没有。”此时靳屿觉得还不如两人是在一起的呢。“她有和你说她去哪儿了吗?”他又问。徐敏行奉上和姜子格一样的回答:“你不是她老公吗?你来问我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