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冷笑一声,他挥动碧华剑,“唰唰”两下,眼前的石头便瞬间化为齑粉,而四周的树木竟倏地变动起来。
仡徕瑶听闻异响,她观望着变动的树木,直到树木静止,才突然大叫一声,“这边!在这边!”
仡徕瑶站起身来,立即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江衍与楚晏清舒了口气,紧随其后。这一路枝繁叶茂,隐天蔽日,荆棘丛生,可仡徕瑶却脚下生风,连树枝擦破了腿都不顾,直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知拐了几个弯,眼前的树木渐渐稀疏,脚下竟出现一条小径,再向前走走,那路便开阔起来,不远处路的尽头传来火光点点,像是有人在此聚居。
不知怎地,仡徕瑶脚步突然放慢,最后竟滞住了,她远远望着那点点火光,泪光微闪,竟小声啜泣起来。江衍与楚晏清走到她身侧,并不催促,没过多久,仡徕瑶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腰板继续朝前走去。
走到小径的尽头,有两个身着黑色夹衣,红色裙百褶裙,头戴挑花方巾,胸前佩戴银项圈的女子从树后窜了出来,她们一个手执火把,一个手拿八宝铜铃,娇叱一声,操着巫疆语言问道,“什么人?”
仡徕瑶镇定自若地与两个年轻女子攀谈,而那两个女子闻言神色一变,交流一番后,仡徕瑶脸色不佳,她敛了笑容,最后不耐烦地朝这两个女子挥了挥手。
两个女子并不恼怒,手持火把的那个冲她微微一福,而后便朝着村子的方向匆匆离去,而另一个妙龄女子则收起了八宝铜铃,面容严肃地站在路口。
仡徕瑶向楚晏清与江衍二人解释道,“我多年未归,这些年轻人早就不认得了,想必要请示我那侄女才能拿下主意。”
楚晏清心想,族长之位不可久空,想必仡徕瑶的族长之位早已落到旁人身上。他本担忧仡徕瑶此番回家身份尴尬,不过,刚刚听她言中之意,估计如今巫疆一族的族长便是由她的那位侄女继承了。既是血脉相连的侄女,想必仡徕瑶以后得日子定是不差,也好叫他与江衍放心。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那手持火把的女子仍未归来。仡徕瑶思家心切,如今家就在眼前,却迟迟不能进门,让她如何不急呢?她板起脸来,声音向下一沉,也不知向那手拿八宝铜铃的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微微低头,清脆的声音刚落下,仡徕瑶便勃然大怒,只是,她还未曾说话,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同时朝村子的方向看去,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紫衣短襟黑色百褶裙、头戴银冠的女子,这女子身后跟着十余个年轻女孩。那紫衣女子远远见到仡徕瑶,大声呼了几声,紧跟着,那十余个妙龄女子,连同手拿八宝铜铃的女子皆是跪倒在地,朝仡徕瑶跪拜。
紫衣女扑进仡徕瑶的怀中,哭到,“姨母,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可叫阿妈阿婆好找!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三十年不见,侄女已经由当初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学蛊术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这个亭亭玉立、袅娜娉婷的大姑娘,往日一幕幕涌上仡徕瑶的心头,她不由得眼眶湿润,与侄女抱着哭成一团。
“阿云,阿云啊,我不是不想回家,我是被人陷害丢进了山中的坑底啊!”
仡徕云闻言大怒,她收起眼泪,“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滇越伤我巫疆族人”,她声音清越洪亮,俨然已是族长的派头,说着,如炬的目光便落在江衍与楚晏清身上。
仡徕瑶见她误会,连忙说,“与这两个小伙子无关,此番我能逃脱苦海、顺利回家,还多亏了这两个小伙鼎力协助。”
仡徕云稍有困惑,她狐疑地看着楚晏清与江衍,眼神落在了江衍身上的碧华剑上,她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姨娘,这两人究竟是谁?我巫疆一族向来不与外人往来……”
楚晏清知巫疆一族对他与江衍存有芥蒂,又见仡徕瑶已与家人团聚,便上前一步说道,“瑶姐,既然你已经安全回家,我与江衍便不多做叨扰”,说着,他与江衍朝仡徕瑶抱拳道,“瑶姐、仡徕云,我们后会有期。”
听闻此言,仡徕瑶眉毛一皱,她从鼻子中喷出两口气来,“哼,你休说这些,你二人的婚事我定要管到底才好”,说着,她握住侄女的手,“阿云,这两个小友于我有恩,你莫要再问,一切等回了家再说。”
还未等仡徕云答话,仡徕瑶便回过头来,颇有几分得意地对楚晏清说,“百年来,中原之人能正大光明走进我巫疆的,独有你们二人。”
楚晏清顿觉不妥,他连声推脱,可仡徕云却走到他们跟前,含笑说,“既然二位助姨娘回家,那便是我巫疆的恩人。身为巫疆族长,为你们破例一回又有何妨?请吧。”说着,仡徕云竟朝楚晏清二人做了一福。
眼见天色已晚,江衍又刚刚恢复,此时留宿在巫疆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楚晏清答应下来,“那就叨扰了。”
执火把的女子在前带路,仡徕云则陪在仡徕瑶与楚晏清、江衍身边,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巫疆一族的村落中。只见这村落与中原村镇亦有很大的不同,村中多为吊脚楼,布置不算紧密,但却极为规整,沿着村落的中轴依次排列开来。吊脚楼大多是两层的,唯有中轴线上的那座吊脚楼是三层的布置,飞檐翘角、灰瓦白墙,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