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相处多些的就是师娘,师娘淑雅大气,行止端庄,哪里有过像公主这样的奇怪举动?
“你为何不说话?对本公主总是冷漠的三言两语,对婉贵人你倒是尽心尽力!”
“……”常生嘴巴抿了抿,实在不知该怎么回。
潜伏进宫前,他实际受了很多严格的专业训练,自知在面对突发情况时,该如何灵活应对,可却没有任何人教过他,该如何面对女子的纠缠为难。
一把掐死?如此,倒是最省时省力又省口舌的。
可不知,他当下究竟是看着公主身后的仆人随从众多,不敢冒然动手,还是心存着什么别的心思,略微沉吟后,他依旧板着一张脸,可回复的却是……
“圣命难违。下次……会以公主为先。”说完,他直想咬了自己舌头。
暗自腹诽着,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还有他这语气……怎么越听越像是哄小孩儿?
“真的?”
常生别扭地瞥过眼去,不想再继续看她,可扭头瞬间,在小公主殷切的目光下,他到底还是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出来。
闻言,宁乐眼睛亮闪地眨了眨,听了他这话瞬间便气消了。
而跟随在公主身边伺候多年的宫人们,见状实在惊诧不已,就公主这骄纵不好惹的性格,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
这叫常生的小太监,实在不一般啊。
……
两日后,万众瞩目的辞花节终于到来。
佳节当日,皇城内苑处处百花簇拥,无论宫墙脚下,还是殿阁庭院,随处可见明灿的丈菊,迎风扬展的紫葳凌霄,还有紫薇茉莉木芙蓉,环团紧簇,姹紫嫣红得明丽。
除去这些,宫内溪池塘间里,更是盛着朵朵招人眼的木苏菡萏,纷纷散香,直引着蜻蜓濯饮落脚。
辞花辞花,就是在花期正盛并已入初秋的八月,将所有临谢的花卉集中而观,留在眼里,等下月花期一过,想再看便只能等到来年了。
此刻,皇室宗亲早已陪着梁帝喝上了几巡,之后等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陆续到齐,席坐间慢慢紧凑围满。
不多时,看着时候差不多了,那些结伴去后宫廊道赏花的官眷命妇们,也成群结队的出现,她们其中有搀扶着太后娘娘的,也有一路跟皇后娘娘言叙述好的。
再之后现身的就是贵妃娘娘,柔妃娘娘,接着还有伶贵仁,婉贵人,等等……实在人多得很。
见识过这场面,施霓才知这后宫原来竟有多少多人,而上次伶娘娘过生辰,已然算得热闹,却还达不到今日到场人员的半数。
如此也能见单单一贵人之位例,还是不能被朝中一些顶级权贵看上眼。
梁帝心浮,落在谁那都长久不了,与其押宝在哪位娘娘能争得圣宠,倒还不如看谁能母凭子贵。
可惜伶贵人,孑然一身,进宫两年依旧无子嗣,因此自然不是朝中大臣押宝的人选。
这些,都是秦蓁蓁与她闲话聊谈时,叹息所道的。
伶娘娘这样费尽心思地争宠,大概也是心有患失不安,更惊惧不知自己所受的圣宠还能维持几时。
收了心思,紧接就听鞭炮连排齐鸣的声响,轰轰震震,吓得她们俩赶紧抱团捂耳朵。
这是宴席开始的号令,排面和氛围都相当予足。
除去春节,中秋和上元,辞花节应当算是大梁最重视的节日了,而且辞花节其间,大家不必忌讳那么多规矩。
无论品阶上下,身份尊卑,众妃嫔公主以及官妇贵女们,皆能不避讳地穿得花枝招展,百花讲究争艳,故而她们越是攀比着打扮,就越是在给节日添彩了呢。
施霓和秦蓁蓁久等在幕后,闻听声音渐近,于是忙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抬眼就见,前面款步而来的贵人们,个个身着不菲的锦绣华服,裙面明鲜艳丽,样式颖新,花绣更是精美,一眼望过去实简直是个顶个的明媚,再看头上戴的金簪步摇,钗环花冠,则更是样样比巧地惊艳。
甚至就连一向寡居,喜欢素衣的太后娘娘,今日都被众人打扮得鲜活许多,太后穿了件明绿色襟裙,脖间带着累串玛瑙链,整体淑雅不减,却更添一份活跃与朝蓬。
众人笑语落座,宫人们受着掌事安排,这时候也开始躬身进去给贵人们添酒。
见状,施霓和秦蓁蓁相视一眼,也准备起身去后间换表演穿的衣衫了。
今日这场面大,自然不仅仅只有她们两人的节目,开始时台上会表演武耍杂技,把场子热起来,之后还有戏曲弹唱,妙变戏法。
她们的琵琶舞是在排第四的位置,算是最后压轴,所以不用跟其他人争用换衣间,她们的时间最是充足。
按着流程,等她们到时下场,之后众人大概还会饮酒写诗,赏誉朝花,这些就是辞花节每年不变的节俗习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