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想今下自己要肿成蹴鞠球了,异感无时无刻地提醒她昨夜的战况。
&esp;&esp;废掉的褥子,划烂的床幔,头抵着软枕,一晃一晃。
&esp;&esp;“凝小娘子,你怎么了?”
&esp;&esp;大家一声接一声地问。
&esp;&esp;艰难呼吸间,凝珑突然抬眼。大家向她伸手,想把她拉起来。几位姐妹关心她,她却将思绪发散到那件事上面。
&esp;&esp;凝珑依旧摇头说没事。无意揪紧裙摆,慢慢走向茶桌。
&esp;&esp;清洗茶筅,投茶注水,击拂添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落在大家眼里,宛如天鹅游动那般优雅,一时睁大双眼,目不转睛。
&esp;&esp;清脆绵延的搅水声,茶筅一下一下地在窄盏里凿,凿出绵密的茶沫,浮在盏口。
&esp;&esp;凝珑捧起茶盏,朝诸位示意。大家赞不绝口,催着她在茶面作茶百戏。
&esp;&esp;寻常作画,是用软毛笔在发硬的宣纸上挥就,毫无难度。而茶百戏难就难在,用硬茶勺在软茶面上作画。
&esp;&esp;凝珑握紧茶勺,飞快地绘出一只翠鸟。随后撤了身,任由大家围着这盏茶欣赏。
&esp;&esp;她不愿想起与程延之间的事,偏偏不受控地回忆起昨夜点滴。
&esp;&esp;越是想程延,她便越是心烦。越是心烦,便越是想找冠怀生撒气。甚至荒谬地想,下次再来解蛊,要不把冠怀生带上吧。及时解蛊,及时撒气。
&esp;&esp;但也仅仅是想想。
&esp;&esp;过后几位小娘子嚷嚷地去投壶,一齐移步亭外空地,挑选趁手的箭矢。
&esp;&esp;程瑗兴致高,扬声道:“要不咱们分队比试三轮吧!每轮每人各投三次,输者请客,请大家去樊楼吃螃蟹宴,怎么样?”
&esp;&esp;“好!”三位小娘子立即附和。
&esp;&esp;李小娘子疑惑问:“可是我们只有五人,要怎样分队?”
&esp;&esp;程瑗笑道:“简单。我与凝小娘子一组,你们仨一组。我不精投壶,但有凝小娘子这个万能家在呀。我俩与你们仨,勉强算势均力敌。”
&esp;&esp;说罢挽起凝珑,“凝小娘子,你可得护着我。”
&esp;&esp;凝珑被她这狗腿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扭头朝胡嬷嬷说:“麻烦嬷嬷做裁判。”
&esp;&esp;一时摩拳擦掌,都拿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esp;&esp;赛前猜拳,三位小娘子先行。程瑗拉着凝珑在旁观看,俩人窃窃私语。
&esp;&esp;凝珑悄声问:“宁园私密,你这样邀请她们来,不怕她们多嘴,往外面泄露位置吗?”
&esp;&esp;程瑗说不会,“你猜我怎么敢邀请她们仨来,而不是去邀请旁人?这三家追随爹爹,往大里说,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别看她们都是小姑娘,其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门门清!”
&esp;&esp;凝珑仍不放心。她怕宁园位置外露,倒不是担忧程延会遭人暗算,而是怕她与他之间不见光的关系,会被外人碰见。
&esp;&esp;又问:“那平日里,世子会关心你与哪家来往吗?”
&esp;&esp;程瑗摇头说不会,“爹爹与兄长将我放养长大,我野习惯了,他们也放养习惯了。在宁园读私塾,兄长连教书先生是谁都不清楚。今日请小娘子来做客,他估计根本没操心过,整日只知道埋头处理公务。不过这倒也好,我还不习惯被惯着呢。”
&esp;&esp;又凑到她眼前,“凝小娘子,日后你若想了解兄长,随时来问我。”
&esp;&esp;显然程瑗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心系程延,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
&esp;&esp;凝珑笑而不语,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转眼看赛事,听胡嬷嬷高喊:“甲队三人全壶,两次连中,共积十六分!”
&esp;&esp;程瑗回了神,“甲队怎么一连投了三轮?说好一轮两队轮流来投的。”
&esp;&esp;武小娘子解释道:“还不是看你俩聊得热火朝天,我们不忍打断,便将三轮一并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