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吞了下去,谁知不吃还好,一口吃完,一对金灿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咕咕”唤了两声,对着一桌子菜肴啄了起来。简云枫本来已至辟谷神通,不吃不喝也无妨,从小也未尝过人间美食的味道,以前饿了就是吃山上的一些清水野果。可坐着见那老头只顾着吃,没有丝毫想说话的意思,又见那金色怪鸡也吃的这般欢快,忍不住动手夹了小块鱼肉来吃。
店小二端菜上来,发现两人一鸡正如饿虎扑食般地争抢着一只肘子,看得瞠目结舌。老头见抢不过那只怪鸡,便气呼呼地舍了肘子,大灌了口酒,这竹叶青酒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无限刺激,余味无穷,三十年的存酿更是后劲十足,端的是杯中佳品。那怪鸡见老头喝得这般痛快,也好奇那坛中到底是何事物,金翅一展便飞上了坛口,闻闻挺香,遂低下脑袋吸了满满一口,咕嘟一声尽数吞了下去。这下可好,只见它两眼一瞪,噗通掉下桌子,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张着一张金色鸡嘴,摇头晃脑不止,只觉得胸腹滚烫难忍,眼前事物都天旋地转一般。简云枫却是知道酒的特性,料那怪鸡天赋异禀,只是一口灌了太多一时无法缓过神来而已。见老头在一边解气地偷乐,便自顾自地倒了小碗,抿了一口,学那老头模样,闭眼回味,顿时赞不绝口,与老头你一口我一口地对饮了起来。
约莫盏茶功夫,那只怪鸡终于晃晃悠悠地站立了起来,蒲扇着翅膀,几次想跳上酒桌却都失败,摔了几回,才头一歪倒在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正当两人喝得正来劲时,忽然听到楼下街上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那老头侧耳一听,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七分,暗呼一声不好。趁简云枫伸着脖子向下看时,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简云枫回过头来,发现对面空空如也,就剩口酒盏在桌子上打着转。心中疑惑这老头不是有事要交代么,怎得就这般不见了。看看倒在地上酣睡的怪鸡,便一把抓在脚上倒提了起来,想四下去看看那老头去哪里了。
这时刚好店小二上前来,见来人要走,便一脸谄笑道:“这位爷,可是要结账了?”简云枫一愣,看着满桌狼藉,暗呼糟糕,自己身上哪里来银子,想到刚才那老头点菜时豪爽的样子还道是他出钱请吃,谁知居然跑的没影了,心中大怒,看来这老头是存心来报复自己来的。
见对方一脸窘迫愤怒模样,店小二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脸顿时拉了下来:“这位客官,莫不是来吃白食了吧?这一桌酒菜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给钱吧。”
简云枫此时身上是一两六钱都拿不出来,手足无措之时,看到手中那只酣睡肥大的金鸡,转念想到:这祸都是你惹的,金兄,反正你连三昧真火都不怕,更是刀枪不入,想他们也奈何不得你,这次兄弟我先把你抵押在这,待日后筹得钱财再来赎你。打定主意后,把手中金鸡一抬道:“对不住,这位大哥,酒钱我确实没有,只有这只鸡,这可是当世神鸡啊!你方才也这般说来着的,这次先抵押在这,待我有了银子再来赎回。”
店小二一听,果然是来吃白食的,冷哼道:“这一只破鸡也值一百六十两?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样,一两银子我都嫌贵,废话少说,快点拿钱来,否则送你见官!”此时若是这位神鸡大人清醒着,听到这番话,肯定会气得一把抓起对方扔到外面滔滔大江之中。
两人正在争执不下之时,店外又行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个锦衣孩童,估摸十一二岁光景,却一副老气横秋模样。面色红润,印堂之上隐隐泛着白光,冠带金珠,腰缠玉带,一双虎口鎏金靴一前一后迈了进来。后面却是跟着五六个道士模样的年青人,不过都是二十出头,瞧去也个个高大精壮,精神饱满。
一见来人,老掌柜急忙迎了上去,忙不迭赔笑道:“这是哪阵风把小天师给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几位楼上请,楼上请。”那孩童却听到楼上吵闹,问道:“掌柜的,上面怎么这么吵?”
那小二此时正拽着简云枫下来,简云枫理亏在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用道法脱身,便只能被拽着拉了下来。待小二气鼓鼓地说完,那孩童盯着这金色怪鸡眼睛一亮,对简云枫道:“这位兄台,你这鸡一百六十两卖了?”简云枫一愣,未料到一个小孩出言相问,含糊道:“对,对,是一百六十两……”
“好!我买了,这是两百两,不用找了。”说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简云枫,伸手就去拿鸡。
简云枫呆呆地接过银票,看了看手中那只半死不活的怪鸡,问道:“你确定要买么?”心下纳闷:金兄莫非有这般好卖相么?不管怎样,先解了眼前危机再说,金兄对不起了,改日我一定赎你回来,不过若不是你贪吃,我俩也不会被那可恶老贼戏耍。
那小孩却不耐烦道:“小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后悔,好啦,小二,找个好的雅间,今日小爷我高兴,好吃的尽管上来。”说完一把拎过那只鸡,宝贝似地抱在怀里,抚摸着金灿灿的鸡毛,一脸高兴,笑呵呵地上楼去了。
简云枫付了酒账,接过掌柜找回来的银两,才一脸不解地走出了酒楼。
可怜那只神鸡,浑然不觉在自己毫无知觉下已经被人倒卖了……
第九章 天师传奇
简云枫出了酒楼,想到刚才被那贼老头这般戏耍,估计认识自己师门长辈的那些话也是胡诌出来的。又想起在酒楼上,那老头大吃大喝的可恶模样,简云枫拳头紧捏,怒不可遏道:“好你个贼老头,这般狡诈,害的我把金兄都给赊出去了,若不把你抓住,我这简字便倒着写。”堂堂茅山派一代掌门,刚下山不久便遭此不幸,日后还怎么报仇雪恨光大山门,简云枫实在吞不下这口恶气。
可这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哪去找那贼老头去,简云枫的眉头又拧成了一团,就这么愁眉苦脸的在金陵城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着。路上行人见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一脸愁容地孤身走在街上,大冬天地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衣,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啊呀!不好,怎的把这事给忘了!真是糊涂,希望还来得及。”简云枫忽然一拍脑门大叫道,立马转头往回跑去。众人见他自言自语的疯癫模样更是摇头叹息,感叹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这么悲惨的人生。
当简云枫赶到酒楼时,见那个孩童和那几个伴随正吃喝地正欢,看着他怀中那只犹在酣睡的金色怪鸡,大舒一口气,急忙上前道:“这位小兄弟,刚才是在下糊涂,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这只鸡凶悍地紧,着实危险。”
那孩童抬头差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个凶悍法?”
简云枫便将下山时这怪鸡擒杀大蛇的事情详细道来,道:“事情便是这般,小兄弟,我也是怕你不小心遭了它的误伤,因此特地赶来提醒,你若是后悔不想买了,我身边只有四十两银子了,你若是信得过我便立个字据,你看如何?”
那孩童却不屑道:“莫不是你舍不得卖了吧?刚才财货两清大家都有见证,我还多给了你四十两银子,你可不能赖账了。就算这鸡有你说的这般了得,小爷我也不怕,你也不去问问我是谁,这金陵城里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这时,那掌柜的见简云枫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下没拦住,现在赶紧上来拉了简云枫出来,劝说道:“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买你鸡的那位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小公子,这金陵城里上到城守下到平头百姓见了他都称一声‘小天师’,你可莫得罪了他。”
原来十年前金陵城一场大旱,活活饿死了上千百姓,城守请了不知道多少道士高僧前来求雨,都不见一点效果,有的百姓就开始以为这是河伯作怪,金陵城这是遭了天谴,一时谣言四起。那城守花了无数钱财是小,可若是治安不稳,头上乌纱不保,搞不好还要满门抄斩。一日,正好张天师夫妇路经次地,见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便上城守府去询问。城主见来者是一对中年夫妇,观模样以为是什么商贾游人之类,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草草地说明了原因。
那张天师听了,亲自到江边一看,发现整条江了干了大半,对城守道:“此事绝非寻常,明日鸡鸣时分,请在江边设坛,我要做法逼那妖孽现形。”那城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再观两人果然气宇非凡,精气内敛,真到是来了高人,急忙吩咐人准备一应事物,设宴亲自招待张天师夫妇二人。
第二日,金鸡破晓,张天师登坛作法。想来那妖孽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一时间金陵城外阴风大作,乌云密布,本来干涸的江面毫无征兆地生生拔高了数十米,波涛汹涌,好不骇人。
张天师见状,随手扔出一枚金印,那金印一出手便迎风见长,到达江面上时便大如小山,金灿灿地压在江上,将那数米高的浪头顿时压了下去。忽然间,传来一声怒吼,后来听躲在城里的百姓说来,那吼声真如天崩地裂一般,感觉整个金陵城都快倒了。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蛤蟆从江面上跃了起来,想躲入云层,谁料那金印又长了几分,死死将它压制在江上。那蛤蟆精知道自己遇上了仙家高人,此次是在劫难逃,发狠之下,大嘴一吸,半条大江便被它吸入腹中。原来它向自己必死无疑,要用大水淹了金陵城,死也要拉数万生灵陪葬。张天师哪里容他这般作孽,心中一狠,也下了杀手。只见他手捏印决,一道金光射入云端,霎那间,满天乌云银光狂闪,犹如万千银蛇乱舞。张天师大喊一声:“孽畜尔敢!”,五道磨盘粗细的银色天雷从天而降,将那蛤蟆精活活轰成了碎片。
事后,这金陵城中万千百姓都赶来道谢,虽然未能亲眼瞧见,但那惊天动地的声响岂是凡人能够做出。那城守更是千恩万谢,提议要为张天师造神殿,立金身,在张天师执意不允下此事才作罢。不过,城中百姓大多偷偷将天师塑像立在家中日日供奉。此后,金陵城中那些做法开坛的道士,都说自己是天师府的入世传人,只要和天师府搭了点边,都能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