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处看了一眼,甚至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户外空气。
山坡顶上有一棵很大的树,是冬青,看样子应该有上百年的年份了,伞叶华盖颇为壮观。
几个男人也看见了那棵树,正好就停在了树下,一言不发的开始挖坑。
许熹坐在一旁想,有山有树远处有人家,葬在这里应该也不错。
二十分钟后,他被最高大的那个男人推进了挖好的土坑里。
*
铁楸铲进松散的沙土里发出沉闷的沙沙声,许熹心里一片释然,认真的感受着沙土被一铲一铲摔打在身体上的重量,静静等待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他和树上的女孩对上了眼神。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的大树上,穿着单薄冬季校服裙的女孩。
女孩大概是很早就在树上了,他们这群人动作又太快,她没有来得及躲,只能瑟瑟发抖的躲在树冠里,祈祷下方这一群黑衣人别抬头。
她的眼睛红肿,明显是哭了很久哭肿的,怔愣的看着坑里的许熹,眼神呆滞而惊恐。
这时,站在许熹右手边的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要抬头朝树上看。
许熹抿了抿嘴,想,反正都要死了,没理由还多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于是他哑声开了口,用不可一世的语气,对着停下来的这个男人嘲讽道,
“果然废物,这种简单的体力活都做不利索。”
那男人果然不抬头了,被许熹骂了一句废物,瞬间炸了毛。
“草你丫的,给老子耍上少爷架子了!?”
他提起铁楸,照着许熹的腿插了下去。
“爷爷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利索!”
几个男人加快了掩埋的动作,沙土很快便将许熹苍白的脸掩盖。
他直到这一刻,还是没有一丝求生的意志的。
*
但人类,卑劣是刻进dNA里的本质。
从前死不了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盼着死,但当真正直面死亡的那一刻,又会可耻的退缩。
活埋许熹的那几个男人在他的上方用力的践踏,要将那一片沙土踏得尽量平整一些。
许熹本来就呼吸困难,如此更加喘不过气。
伴随着疼痛,喉咙里翻滚出了一股腥甜的血,回涌堵住了呼吸。
他倏地睁开眼睛,全身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仍旧动弹不得。
窒息的痛苦像无情的野兽,终于将他吞咽了下去。
那算了,那就还是这样结束好了。。。。
许熹再次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眼球被钻进来的土磨得生疼。
压实了的沙泥渐渐隔绝了所有的空气,他的胸腔像要爆开了一般。
看来死,也不比活着好受。
二十三年的生命岁月依次流过,却没有一丝一毫值得他回味的地方。
许熹最后想,呵,这寡淡而悲剧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