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声,病弱的身子在一刹那将生命耗尽,再不能支撑,似乎将心都能吐出来。
她眼神里的愧恨、自责与心痛都来不及言说,生命却已到了尽头,眼中的情绪也慢慢溃散。
“果然只有宣家人能杀死宣家人,还好我早有准备!”路淼疯狂大笑,拔出宣然胸口的那把匕首,鲜血喷涌在他脸上,只有残忍的笑容,“我就知道宣家人手段层出不穷,你早晚会查到我,所以在杀我之前,我先用这个贱女人杀了你!”
宣然撑着胸口的恶气:“你给我娘用的什么?”
路淼踹了一脚宣落:“迷魂散,我说敌人来杀我们了,我去保护你,她来应敌啊~”
宣然吐了一口血:“真卑鄙……”
路淼一刀又一刀地拔出再刺入她的身体,几近癫狂:“你怎么还不咽气?宣家人都这么能活吗?!”
宣然单薄的身子布满伤口,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也问不出缘由。
为什么?平日里虽然严肃却从不说重话的父亲,会是这样一个恨毒了宣家的魔头?
她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她已经是一缕孤魂,只能看着宣府不复存在。
她怀疑了所有人,从外祖父的结义兄弟二外公兵部尚书徐昶到姨母宣蓉,包括姨父工部主事扶风、未过门的大嫂夙愿,甚至幽燕、白浪、月夕。
可他们要么就是与她一样在摸索排查凶手,还查到了自己身上,双方碰头时都忍不住尴尬;要么就是伤心欲绝也生了病,唯独从始至终没有怀疑他,直至查到肖静身上。
肖静是六年前他安排到大哥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是三位哥哥不近女色,他想抱孙子,从接触女孩子开始,她也这样以为。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老谋深算,可究竟为什么?她不明白更不理解,只能跟着他。
到了一处陌生宅院,听到妇人娇媚的声音,男童叫他“爹”,女婴在哭泣。
一切都昭然若揭,原来如此么……
可他们也是亲人啊,血亲啊……
东方的太阳升起,宣然无奈地就近躲避,却被一道莫名的痛苦吸引。
太元殿上,早朝早就开始,神志不清的魏襄按照魏长云的指示念了罪己诏,群臣激愤不已,中书令屠海脸色灰白,李福安在魏长云授意下宣读退位诏书。
就在魏长云起身准备念改立魏珉为新帝,太监高阳来报说束晴误食了药物性命垂危,他以为是自己用多了药量,诏书塞给李福安就往后殿飞快奔去。
芳华殿,束晴安静地躺着,远没有平日里见到他的歇斯底里,他走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母后,儿臣没想过要置您于死地,对……”
“噗”!
冰冷的利器刺穿了胸膛,在他惊疑未散时,又接二连三地捅入他的身体,心肺被血液淹没。
他只能说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代表他的疑惑与绝望:“母后……为何……”
“不能怪哀家,是你把事情做绝的,不能怪我!”束晴扔掉匕首,冷酷的眉眼落了一滴泪,“都怪你自己太过执拗!”
“真是痛快,这个讨厌鬼终于死了!”少年恶毒地踢了几脚魏长云还未散去体温的尸体,抱着束晴撒娇,“祖母,您对我真好~”
束晴的眸子涌出慈爱,宠溺地摸着他的头:“傻孩子,现下无人,你可以叫我‘母后’了。”
魏长云灵魂都在震荡,不受控制地退了几步,蓦地被人扶住,他下意识回望:“宣四小姐?你……”
宣然苦笑:“跟你一样,被至亲捅了……我以为我挺可悲的了,没想到堂堂执掌废立摄政职权的瑞王殿下也这么凄惨!”
魏长云忽然明白了,原来叛徒不是别人,是亲爹?天哪,这都是什么事!
束晴与私生幺儿亲昵完,高声惊呼:“来人,瑞王弑君,哀家为护龙脉,将其就地击杀!”
整个皇宫都为之轰动,接下来是朝堂的翻覆——
之后,他们两只孤魂野鬼见识到了一个王朝由盛及衰的迅速,创业难、守业难,但败家只需短短十年。
束晴在后宫养了数十个面首,魏襄又是命人修筑浩大工程下江南,又是一年一选秀女,不过二十三岁身子就坏了,开启了虐待的癖好,留下几个废物儿女有样学样。
路淼被魏襄提拔为正二品礼部侍郎,接任海的职位,从正六品翰林院编修参事到如今,若说束晴百日为后是传奇,那么路淼“一日二品”就是为官者的奇迹。
在阳世久了,他们俩也知道的多了——
魏襄的生身父亲竟是刑部尚书樊艺,束晴看上樊艺阴柔妩媚的娇态,在樊艺身上放纵还抱怨先帝如何强势,她不喜欢那样的霸道……诸如此类令鬼作呕的话没完没了的蹂躏着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