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璞玉房时,朵月城将几个她最讨厌的家伙的面目牢牢记住,心中嘀咕:“等着,等本王恢复修为时要你们好看!”
老头和崔纯阳在前面引路,带着高歌与朵月城穿过了一扇高大的铜门,沿着崎岖蜿蜒的地道,往地底走去。
地道内灯火通明,预示着地底世界的庞大。
“地戊山庄不简单。”老头步伐轻快,在进入地道后不久,漫不经心地说道:“前来投靠界主的修行者数量庞多,境界层次不齐,分为若干等级。若是有相当于金丹道士的修为,那必然被奉为上宾,兴许连散功菜也不必吃。可是大部分来到这里的修行者都是走投无路,本身又没有什么背景的,所以只要走入地戊山庄,无论情愿与否,都必须吃下散功菜。而一旦吃了散功菜,就会失去修为,与凡人无异,一辈子休想再离开此地。”
老头说到这里,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高歌:“像你这样初出茅庐的修行者也是在所多有,大部分都是被人诓骗来此,以为凭着自己的实力还能逃出去,哼哼,那都是痴心妄想。”
高歌并没有被老头的话激怒,反而问道:“你们都是地戊九十九界出身?”
“大部分都是。穿越界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也有不少从其他界域逃来的修行者,他们或者借助法器,或者依靠朋友,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无论是谁,老夫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逃出去的。”老头突然加重语气:“你们也一样,千万别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自以为是的人,老夫见得多了。”
朵月城闻言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自以为是的人确实很多,眼前就有两个嘛。”
老头冷笑道:“别嘴硬!像你们这样没有录名登册的修行者多着呢,过不了十天半月,保证各个都服服帖帖的。”
“老人家口口声声说像我们这样的修行者很多。可乌钻风养这么多修行者做什么?全都散了功,跟凡人没区别,既不能打,又不能干事。”高歌趁机询问,他需要知道乌钻风到底是什么来头,连金丹大道士都敢谋害。
“养这么多人?”老头摆出‘你们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的神情,一脸轻蔑地笑了两声。
他身边的崔纯阳补充道:“乌界主可不养咱们。等吃了散功菜,完成登记录名,所有的散功修行者都得自谋出路。如果界主用得着你的时候,自然会传唤你。否则,就算你老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
“地戊山庄提供保护,可是也将所有人都与外界隔绝了。所谓的地戊山庄也是一个巨大的自由王国。乌界主生活在地戊山庄的中心,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神,而其余的修行者不过是这个王国的臣民而已。你明白了吗?我们虽然在乌界主的掌控之下,但平素的生活与乌界主没有直接联系。所以,你们需要讨好的是我们,而不是乌界主。”
崔纯阳‘耐心’地解释,希望高歌能明白他的苦心。“你身手不错,以后跟着我,一定能过得不错。”
高歌笑而不语。“地底世界是怎么回事?乌钻风难道从来不过问你们吗?”
“不要直呼界主的名姓,被人听到可不好!”崔纯阳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诫道:“钱老大刚刚不是说了吗,地戊山庄不简单。乌界主虽然不养咱们,但却能对所有人予取予求,你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听我们的。实话跟你们说,每年至少有上千散功修行者会被献祭,那些没有录名的,或者不受人喜欢的便是被献祭的对象!”
崔纯阳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朵月城。“尤其是漂亮的小姑娘,要是不听话,嘿嘿……”
朵月城脸色登时一变,若不是高歌伸手拉住了她,她立刻就要作。高歌出身道门,又有克制朵月城的能力,同时也是朵月城逃出地戊山庄的唯一希望,所以她可以容忍高歌的一切。但是眼前的两人乃是最底层的修行者,若是从前,他们就算想见自己一面也不可得,现在却狐假虎威地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自己法力尽失,想要杀他们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地底世界。被称作‘钱老大’的老头右手一抬,往前一指:“去吧,前面就是登记的地方,交代你们的来历,散功前的修为,以及以后的带头人即可。”
高歌看时,地底世界果然广大,犹如一方自成天地,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不仅如此,在地底世界中,远处山峦河流,近处街道村舍,人间一切事物竟然应有尽有。
钱老大手指的地方,人头攒动,正是一处小小的衙门似的地方。
“这方世界竟然跟凡间俗世一样。这个乌钻风,也真是有点意思!”朵月城使劲嗅了嗅,然后微微摇头:“虽然没有修行者的味道,但却有一股令人生厌的腐臭,简直臭不可闻,这里大有不妥。看来乌钻风所谋不小,果然很不简单。”
这一刻,朵月城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救了高歌,不然自己稀里糊涂的,最后恐怕也会落入乌钻风的魔爪。凭着妖怪的直觉,朵月城意识到乌钻风的来历远比自己以前听说的还要深厚与神秘,心头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恐惧。
“道士,只有道士才能揭破这个乌钻风的底细!”
高歌站在原地未动,并没有去‘小衙门’那里登记录名。
“小子,你还愣着做什么?”钱老大对高歌的‘木讷’有些不解,脸上更是泛起不悦之色,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高歌身上。
崔纯阳则以为高歌是看呆了,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于是赶紧帮腔:“小子,在这里你可别轻举妄动。这片世界有数万散功修行者,来自五湖四海,可比你出身的门宗大得多了。赶紧录名去吧。”
“这里是谁做主?”高歌不理会崔纯阳,而是直接向钱老大问道。
“谁做主?嘿嘿,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钱老大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不耐烦,连连冷笑:“小子,别耍花样。你要是不想录名,我也不勉强,反正吃亏的是你!”说是不勉强,但是钱老大与崔纯阳却一前一后堵住了高歌的去路与退路,显然是要逼迫高歌就范。
果然,周围的人群现有异,已经开始汇聚,人数可比璞玉屋里的多得多了。
“我不耍花样,我就是想跟能做主的人谈谈。很简单。”高歌还是坦然自若。
“你以为你是谁?我说过很多遍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钱老大走到近前,伸手去抓高歌:“小子,就你这点道行简直不值一提,你凭什么跟这里做主的人说话?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见得多了,就是缺教训……哎哟。”
高歌手起棍落,将钱老大打翻在地,淡淡地说道:“我确实不太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只知道我师伯曾经跟我说过,我们的门派比天还高,比地还厚,先有我们,后才有天!”
“好狂妄的小子!”人群中有人断喝一声。“你是什么来路?划个门道出来!”
高歌扭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道士。四教门人!”
“道士?”人群一片哗然。
崔纯阳定睛一看,不知道何时高歌将两条撕断的衣袖往胳膊上一拢,立刻与他的长袍严丝合缝,合为一体,而左臂上赫然是传说中道门四教的教徽。
就算再没有见识的修行者,也认得出道士的臂章。崔纯阳跌坐在地,想起自己之前夸过的海口,不由得浑身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