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早有看其不顺眼的两个吏员冲上来,对撒泼耍浑的鸠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这倚老卖老的家伙顿时没了声响,脸肿起老高,服服帖帖地被人拖了下去。
最后,就要轮到对鸮的判决了。
狱掾平照例读“鞫”,也就是判决书,道:“翠花乡之亭长鸮,身为秦之天狗,本该持二尺木牍,宣秦之律令,却执法犯法,公器私用、诬告士伍硕盗牛;另勾结乡里,图谋不轨。当褫爵、髡发、黥面、戍边岭南!念其有上造之爵,可赎黥面,改处褫爵为士伍、髡发、戍边岭南!”
鸮跪在地上,呆呆地听着判决,心中如万箭穿心。
他原本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年纪轻轻就有了上造之爵,任职一乡亭长,将来再运作一番到县中任职,家族便可再度恢复往日的辉煌。
结果不成想,竟然栽在了一介雇农的手里,天理何在?
如今,狱掾平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在他的心窝上,真是痛不欲生!
可是鸮心中明白,现在是大局已定、无力回天。即便自己申请“乞鞫”,向郡中上诉,也改变不了判决,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认罪态度不佳而改为重判!
他没有忘记,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郡中那位郡守在安排,自己只是“削豪”计划中不起眼的一员而已。鸮有理由相信,就在自己被判决的同时,淮阳郡肯定还发生着相同的事情!
其实他猜测不并没有错,本次“削豪”并非局限于一县一郡,而是涉及到整个大秦帝国的大动作!
始皇帝已经打算对南越动手了,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那些在秦扫六合时没有精力即刻处置的历史遗留问题,将如同埋肉之刺,被一根根挑出来,为明年的征战做准备!
不过,这些对于本次失牛危机的胜利者张鹏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就在三名罪犯被惩处带走之后,狱掾平笑吟吟地对张鹏说道:“士伍鹏,尔失牛有过,本应赀一甲。”
看到张鹏变成了苦瓜脸,平话音一转,接着道:“但念尔协助本吏破案有功、饲牛出众,赏一千钱。”
“真的?”
张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千钱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他为鸠庸耕时一日的工钱才8个半两钱,这奖金相当于一百二十五天的劳动所得啊!
他心道:“难怪隔壁那黑家伙喜欢破案,原来竟是如此暴利,可惜自己文化不足,只能忍痛错失这一发财道路了······”
陈胜站在一旁,眼热急了,连忙问道:“上吏,小子可有奖赏?”
“自然是有!”平道:“士伍涉捉盗牛者,当赏钱二千!”
“二······二千!”陈胜脚下发软,拉住张鹏的臂膀才站稳。他此时还不是日后叱咤风云的起义军领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此等巨款?
“多······多谢上吏!多谢上吏!”陈胜连连作揖道。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谈笑的声音,竟然是县丞和田啬夫牟联袂走了进来。二人与狱掾平相互见礼之后,才转身看向早已拜倒在地的张鹏,牟先开口道:“士伍鹏,你的饲牛新法受郡中所用,故而特令嘉奖。”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见县丞将一份爰书展开,读道:“陛下重农桑事,有制曰:‘黔首宜勠力耕嫁’,今阳城县、翠花乡、三树里士伍鹏,以新式饲牛之法献与郡中,有利于牲畜,故赐田五十亩,使鹏自实之!”
“五十亩!”张鹏瞪大了眼睛——我有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