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红蕴看了一下,便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算的,竟是这样,竟是从头顶开始的,姑娘的长辈也真是爱护你呢。”
他家长辈说,若是用此方式开脉,头顶是最险的,最安全的做法是灌用兵刃的那一半儿。
七茜儿自不懂他说什么,可是她也不想没头发,如此便一屁股坐在他面前道:“你这话我听不懂,我家长辈也死完了,不过,你这坏人好像是知道的,你给我详说,详说。”
谷红蕴闻言苦笑:“姑娘,某不是坏人。”
“你拿刀撇我了。”
“真不是坏人!”
“你撇我了!!”
谷红蕴无奈的心想,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古怪丫头啊?怎么说不清道理呢?
不过能确定的是,这姑娘的长辈定然是前朝北派气宗的功家,他大概看到如今南北对立江湖纷争,便心存了死志,想以身殉国,偏他又爱惜后辈,便以气灌顶……恩,也许这中间还有惊险,他才未及安排后事,想到这里,谷红蕴心里便又起了贪念,他看着七茜儿道:
“姑娘,你家长辈以气强开你的经脉,如今你周身元气被强行贯通,虽百脉顺畅,运行却不得其法,若姑娘不嫌弃相信某,待明日回到家,某一定禀明长辈,到时候……”
“我不愿意!!”
七茜儿出言打断:“你想甚美事儿呢?你这老贼看我的时候眼珠子乱转,才将又对我丢刀子,你就是个坏的!我怎能信你!再者,你说的这个江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问你,我身上这是咋了?”
谷红蕴到底不甘心,他看看身后的棚车道:“姑娘可知这两个孩子是何人之后?他们可全是忠良……”
“打住吧你!”
七茜儿又打岔,还满面不屑道:“前面的南稻四石入京算税折人家栗二石,百姓户调地税劳役一个没跑,谁敢少交了?钱粮少拿了?国还不是败了!这样的朝廷养的废物还敢充忠良?我说的是你们这帮人,你可别说这样的笑话了,还忠良?我是看孩子的面儿才帮你们,你当我看你们?那么大俩刀子撇我!!”
刀子这事儿算是没完了。
谷红蕴还要罗嗦,七茜儿却不想忍了,她猛的站起来,忽就伸手抓住谷红蕴的肩膀,拖着他直接便来到了瘟神庙的院墙边上。
可怜谷红蕴,赫赫有名的江湖大侠,南派功家宗师,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抓鸡崽子般的拖拽着,到了墙边又被单臂高举过墙。
谷红蕴双目紧闭,羞愤欲死,却听这丫头在下面说:“你!睁开眼。”
谷红蕴缓缓睁开眼,一眼便看到二百步外,一队新朝军士正住马等待着。
“看到了?”
谷红蕴无奈的点头,半额冷汗。
七茜儿这才放下他,看他靠着院墙又缓缓滑坐下。
她指指外面,又指指自己的鼻子:“你以为我吓唬你?外面那个是皇爷新封的五品游骑将军!他唤我嫂嫂,你当我是谁?你跟我斗心眼子?”
到了后院我弄死你,你还得给我上高香你信么!
谷红蕴万念俱灰苦笑道:“原来姑娘竟是新朝的人?”
七茜儿算被这傻子气死了,她双手抓起他衣襟道:“瞧你人摸人样,怎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了!我管你们什么忠良后良,前朝新朝!前朝铸城,城高五丈下阔二丈五尺,上阔一丈二尺五寸,少半寸砍的都是苦力巴!役夫的脑袋!
难不成前朝没有不征夫,没有年年害死人?还是新朝能以后能放过那个?他们不征夫了?还是不祸害谁了?我看谁都一样,你们这种人天生就是坏的!跟你说,你甭跟我转肠子,谁都不是圣人!就问你!我怎么了?!你好好说,不然丢你出去你信么?啊!”
谷红蕴这次老实了,他利利索索的回答:“姑娘被家里长辈强行开脉却没有传给你运气的法门姑娘身上气息乱走才会出现这些情况,”
七茜儿指指自己的脑袋:“这个就是因为没有法门?”
谷红蕴痛快的点头。
七茜儿撇嘴,伸手拍拍谷红蕴的脸颊:“乖!早这么就得了,瞧你腻歪的!”
她总算想到了那两本书,还有那个梦……原来不是梦啊。
她回头看看那塌了的老井,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霍七茜两辈子都没有大志向,就是想守着孩儿看着他长大,看他出息,看他成家立业,谁知道一个不跑,就整出这么多罗嗦,如今竟然头发都保不得了,自己的日子都没柳顺,现在好了,还跑出一个叫江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