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夏颉很阴损的笑了几声,突然振臂高呼道:“风紧,扯呼!”
随后,夏颉迈开两条长腿,一马当先的跑回了巫阵之中。炼气士也好,大巫也罢,加上那百多万摆成了军阵的杀气腾腾的军士,一个个掉头就走。只听得脚步声如雷霆腾动,不过眨眼的功夫,百多万人跑得干干净净,前方空气里一圈圈硕大的涟漪荡漾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青山绿水,无边的美好景致。
这些背后带翅膀的鸟人壮汉神智被撒拿旦·奥古斯都完全控制,他们只知道一条命令——杀死眼前所有的生灵。故而夏颉领着人朝后逃窜,他们紧跟着就追杀了进去。高高漂浮在空中的撒拿旦·奥古斯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满天的黑翼鸟人除了那七个四翼的以及数百个完成度较高的两翼的,其他都冲进了前方那一片蒙蒙胧胧的美景中去。
只见那一片空气突然一阵扭曲,天翻地覆,无数的雷霆闪电当头轰下,无数天火地炎漫天的烧起,金刀巨木在空中乱撞,山岳大河在左右冲击,加上无数的鬼叫鬼嚎,一道道黑白分明的鬼气、煞气满天里冲突不休,只是片刻的功夫,满天黑压压的黑翼鸟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一根毛发都没留下。撒拿旦·奥古斯都呆呆的看着前方那空荡荡的一片虚空,尖叫道:“这不可能!”
一点涟漪在前方虚空中荡漾开来,夏颉的大脑袋从涟漪中冒出。他看着撒拿旦·奥古斯都怪笑道:“不可能?这里有百万大巫摆下的幻阵一、杀阵无数,反掌之间可以灭杀亿万生灵。你若是不信,可以进来试试。”夏颉笑得那个开心啊,阵法,不管是炼气士的法阵还是大巫的巫阵,都是能上百倍、上千倍的增强布阵人破坏力的强悍法门。近百万大巫联手主持的杀阵,可想其中的险恶之甚。
撒拿旦·奥古斯都和该隐相互看了看,同时向后面急退了十几里。该隐‘桀桀’干笑道:“这个,就,我们今日前来,也就是……拜会,拜会。”该隐捏着嗓子,学起了文绉绉的言语,一番作态看得夏颉更是大笑连连,就要出言讥讽他。
就这时候,自极远处有数道极强的光芒破空而来,气极败坏的履癸、张牙舞爪的太弈、歇斯底里的午乙,一干大夏的顶尖人物领了无数的强横大巫横空杀来。隔着老远的,履癸就在那里尖叫道:“谁敢来大夏放肆?给本王杀,杀,杀,杀灭他九族……不,十族……不,连他的街坊……不,连他同一座城的百姓都给本王屠了!杀!”
太弈更是不客气,隔着老远的,原始巫杖朝撒拿旦·奥古斯都一指,一股无形无迹的却直接攻击人的魂魄的符印笔直的轰在了撒拿旦·奥古斯都的分身上。那分身一声惨叫,体外的黑光一敛,尖叫道:“你们,等着瞧……我亚特兰蒂斯的荣耀,不是这样能被你们轻易侮辱的。哼哼,有白蟰公主作我内应,你们大夏算得了什么?”说罢,他身体解离为一团黑烟飘起,裹着该隐他们逃去了。
远远的正待一刀劈向撒拿旦·奥古斯都的履癸手一沉,突然凝在了空中。他目光闪烁,一对眼珠游离不定的胡乱转悠着,也不知道他想到了哪里去。他这一延误,撒拿旦·奥古斯都早就带了一干属下去得远了。
这次撒拿旦·奥古斯都领了该隐等一干属下袭击镇天塔工地,引发的反应并不大。大夏的王庭还是那样死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波纹,只是派去各地征调美玉、精金等物的官吏,却又多了不少。同时,大批王庭暗司的巫卫出了安邑城,穷搜天下,暗暗的打探白蟰的下落。这些巫卫出手狠辣,为了求得一点蛛丝马迹,不惜严刑拷打任何可疑人等,动辄灭人满门,却又给大夏凭空添了无数的罪孽。
镇天塔工地,却是再也没有任何的变故,一年后,在炼气士的帮助下,镇天塔已经建起十二万里,直逼近了天空中的第一层罡风带!
镇天塔的建造,碰到了第一个难关。
夏颉站在镇天塔的最高处,抬头呆呆的望着丈许高处那一层乳白色半透明的罡风,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一脸的愁眉不展。这平滑有如琉璃,没有发出一丝儿声响的罡风静静的在他头顶滑过,有如不存在的幽灵。只有大巫们敏锐的灵识,才能从那罡风层中偶尔察觉一缕让人不安的寒气隐隐透了出来。
过了许久,夏颉从地上抹起一块用来刻画巫阵的精金材料,举手将那精金探进了罡风内。‘嘎吱~~~’,极刺耳、让人牙齿发疼的一声怪啸响起,那根拳头粗的精金长棍被罡风磨出了一长条刺目的火光,夏颉只觉手上一轻,探进罡风层的精金长棍被风刀削成了粉碎。
一旁的大巫们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个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信邪的水元子大咧咧的叫道:“让我上去是十年,这么高的地方,还真没飞上来过。这风,真能这么厉害?”他跳起来,团身扑进了罡风层内。“啊呀~~~救命啊~~~”只听水元子一声惨嚎,瘦巴巴的身躯被罡风吹成了一团水雾,‘呼’的一下不知道被吹出了多少里去。夏颉一骇,神念急忙追着他探了过去,发现水元子并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先天水灵,可不是这么容易死掉的。
旒歆皱起了眉头,她大袖挥动了一下,无数的藤蔓自镇天塔顶长了起来,急速朝罡风伸去。只听得‘啪啪’连声,以旒歆巫力所化的藤蔓被罡风撕成粉碎,旒歆身体也是一阵哆嗦,有气无力的靠在了夏颉的手上,小脸蛋一阵的发青。她沉沉的说道:“若是本尊巫力全部转化为天神之力,本尊所化的林木当可不受罡风损害。”
同样呆呆的抬头看着罡风层的太弈阴沉的问道:“那,小旒歆啊,你如今巫力转化了多少?”他和午乙等巫尊都殷切的看着旒歆,希望她能说出一个鼓舞人心的数字来。
旒歆翻了个白眼,淡淡的说道:“三分。”
太弈、午乙立刻有如泄气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午乙呆呆的说道:“三分?那……可不成。王兄啊……”他看了一眼太弈。
太弈阴郁的点了点头:“没办法了,按照以前计议的,用人命往上填罢。大巫进了这罡风层,甚至还不如平民。只能用人命填了。海人的那些古怪的器械,如今也可以用上了。呼,来人,把那些千合金链条扣在塔身上,将那些工匠,拴起来罢。”
镇天塔建造过程中,最血腥,最残忍,最无奈的一幕发生了。
数万根用数百种珍奇材料打造的锁链被牢牢的固定在了镇天塔上,这种伸缩自如的锁链的另一头,有如串糖葫芦一样串着无数的工匠。大巫们利用美玉精金,制作了无数的护身巫印,让这些工匠悬挂在身上,随后将他们驱赶进了罡风层。
狂猛的大风立刻将这些工匠吹得站不稳脚。一道道刺目的光晕在工匠们身上闪烁,巫印放出的力量,保护了工匠们的肉体,让他们不会受到罡风中可以融金销铁的怪异能量的伤害。一道道乳白色的风刀狠狠的划在了这些工匠身上,巫印放出的光罩急骤的闪动着,不断的发出‘啪啪’的巨响。
一块块天地灵气所化的巨石自塔顶落下,工匠们立刻躲闪到巨石的背面,抵挡着狂风的侵袭,同时奋力的撬动巨石,将它们艰难的挪动着。那乳白色的风刀,一道道迅猛的乳白色能量流,对于这些巨石死物却是视若无睹,轻巧的自巨石的身旁滑过,再次轰在了那些工匠身上。这一帮工匠刚刚铺完了一层塔体,他们身上的巫印就接二连三的炸裂。数千名站在塔体最边缘的工匠惨叫一声,罡风过处,骨肉成泥,就连魂魄都没留下一丝半点。
“哈!”夏颉一声大喝,一个个大巫冲过去握住了那千合铁铸造的锁链,奋力的扯动锁链,将工匠们从罡风中拉了回来,拉进了塔内。
太弈扳着手指盘算了许久,这才阴沉的说道:“这些巫印可以抵挡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因为材质和制造巫印大巫的实力的缘故,相差在一百数之间。如此说来,每一批送上去罡风层的工匠,会有大概五千人可能被罡风击杀!”
午乙也点头道:“我们的计议却是错了。以前只当这罡风层对吾等大巫有克制作用。没想到,平民进了罡风层,却是会被化为乌有。”
夏颉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批批的工匠被送上塔顶,佩戴一枚巫印,在罡风吹拂中挣扎,将灵气所化的巨石堆砌成塔。罡风无声无息的吹过,每过半柱香时间,都会看到大片大片的磷光自塔顶飘散,那是被罡风吹成灰烬的工匠,他们的骨粉被罡风挤压摩擦,发出的最后一点点光芒。
刚开始的几天,大巫们还在熟悉这种建造流程,一批工匠和下一批工匠之间的间隔时间还比较长,那一片片的磷光只是断断续续的飘出。几天之后,一批批的工匠源源不断的被送上塔顶,磷光喷洒的频率快了十倍以上,已经深处罡风层内部的镇天塔顶,居然挂起了一面长有近万里,纯粹由人骨磷光组成的大旗。
那磷光旗帜在塔顶招展,其中有多少冤魂,有多少临死前的痛苦嘶吼。
夏颉强忍了半个月,最终实在承受不起心头的负罪感,他匆匆的跑到了下方数十里的塔内,找到了正在给受伤的工匠疗伤的多宝道人、广成子等人。这一处塔体内,数万名被罡风吹走了肢体的工匠正躺在地上,大声的哭嚎着。一干炼气士手持符水、丹药,给他们疗伤止痛,同时教授这些受伤的工匠一些最基本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