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你吗?”
“属下是主子的贴身侍卫——芙汐,特意来服侍神女。”最后几个字吐得咬牙切齿,眼中有团火在跳跃着。
干吗!你以为我很乐意让你监视吗?
“陛下呢?”
“好的侍卫从不过问主子在干什么。”凤眼微挑,讽刺地看我,像是我问个了多么愚蠢的问题。
切!不说拉倒。
芙汐,芙汐?!雾缭山劫持月的那个护卫?!我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第五天的晚上,沐浴后准备睡下时,外面一阵热闹,眼前一晃还没等我反应,已落入一具熟悉的怀抱。双臂搂得那么紧,温热的唇蹭着我的脖颈,惹得一片绯红。
“终于醒了。”声音闷闷的,透着疲倦。身上的盔甲散发着血腥味道。
盔甲?!
“哪里有战事?”我的心一颤。
感觉宽厚的背抖了一下。扶正我温柔地笑:
“朕连盔甲都忘记脱了,真是让人担心的小家伙”,手抚上未束的长发,“来,朕看着你入睡再走。”说着半推半怂地把我带到床边。命人点了柱安神香放在床头。
迷迷糊糊快要步入梦乡时,一双大掌轻抚过我的面颊,低沉的嗓音带着哀伤:
“我不会再让你死去的,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就算……让你再次恨我也好……”
亏了安神香难得一夜无梦。日上三杆时,我捧着看完的书卷步入帝轩的藏书楼。阳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混着墨香映出一室的柔和。桌上零星摊着未批完的奏章。看着情形人刚走宫人未来得及收拾。
这么厚高的奏折,怕是又一夜未睡吧!
我越过檀木桌,垫脚想要拿高处的《七国志》,啪的一声,不小心碰掉了下面突出来的手稿。弯腰去拣,突来一阵风,书页翻动停在了最后一页。我愣住,手停在半空,这是……
一月二十,蚩尤金甲两千骑,灭锐烽两万,吞并锐烽族。
……
二月二十九,赤月两万攻蚩尤,败。
……
三月初五,赤月吞并幽凌,扩充军队五万。
……
三月二十二,蚩尤灭九黎,军十万。蚩尤候帛疏称王。
……
四月初十,轩辕军十二万对决赤月,胜。赤月耀降……
降?!我整个人像淋了场大雨从头冷到脚。耀降了?怎么可能?!那么骄傲的男子怎会投降?难道……昨夜的帝轩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提起裙子,飞似的冲了出去。
我一路狂奔到了殿前,无视宫人的阻拦, 顾不得奔跑大量消耗的体力造成的眩晕感,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紧闭的朱红宫门……
解惑
我的手停在门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该如何反应,愣愣地看着前面的人儿。一头闪亮的银发,晃得我一阵晕眩,挺直腰身背对着我独自跪在殿前。惊恐的宫人颤悠着行礼:“陛下赎罪,神女她……”背对我的身子一紧,手握成拳,没有回头。轩辕帝轩坐在上面的金椅上,挥了挥手遣走宫人。眼神冰冷犀利,像要穿透人的内心,死死的盯着下面。随后邪佞一笑:“瑶儿,怎么跑得那么急,我正要派人去通知你。赤月军今后编入轩辕。”
编入轩辕?!那么就是说没有人员伤亡,保住了族人。不对,还有修。修跟轩辕帝轩是死对头,他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慢慢地移到耀面前,背对帝轩隔开了他的视线。“修呢?”我问的好轻,轻到自己都几乎听不到。跪着的男人拳头却已握出了血。“耀,告诉我,为何每次重逢我都是在质问你呢?”我蹲下,抬起低垂的头,面对那双隐忍的眸子,“就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是吗?你可以一遍遍的把身边的人推向浪尖,去成就你的宏图霸业。纵容烙掠走月,想与蚩尤一战成名,我不怪你,但是你为什么又把修置于轩辕手中。他们是死敌呀!我不是神!我说过很多遍,我不是黄埔姬瑶,不可能每次都能顺利的帮你达成愿望——”我撕心裂肺地吼,泪水模糊了双眼。银眸被我的告白震住,却又被后面的话伤得体无完肤。“纱——”对不起,对不起耀!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你跟修。手腕一抖,银针抵向咽喉,旋身面对金椅上的男人。“放了黄埔修跟赤月族!”黑色的瞳孔更加深暗,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步步从椅子上走向我,晃若盯住猎物的豹子:
“以命要挟呀?瑶儿,你现在可是内息全无,你觉得胜算有多少?” 嘴角擒着笑,却让我不寒而栗。“那不重要,能达到目的就好。”我一点点地后退,拉开距离。拿命赌心几率就算在微小,我也要试,因为这是唯一的方法呀!“哦?!刚刚有人可承认她不是姬瑶呢?!那你的命又怎会入我的眼?”他眯缝眼睛,望向我。吐出的话语足以毁灭我仅有的希望,原来伤人与被伤同样心如刀割。“是吗?怕是陛下不知虽然灵魂是我朱纱的,这具皮相可是你的瑶儿哦”,我笑,“你不介意我毁了她吧,这样漂亮的脸蛋刺上几道……呲呲!”说着针向脸颊划去,破相我不在乎,反正是将死之人。“你敢——”眼前的人儿已经青筋暴露,“你敢划一刀试试看,我会让你知道激怒我的后果……”针尖过处皮开肉绽,血顺着脸颊滑向脖颈,落入衣领内,开出妖冶的花。“黄埔姬瑶,你就这么在意那个男人,宁愿自残——”怒吼声震动着整个宫殿,眼睛充血,仿佛一只被人叼住软韧的兽,愤怒地瞪着我。“错了陛下,我是朱纱……”话没说完,突然一抹银色晃了一下,脖颈一疼,我昏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传来争执声。“轩辕帝轩,人你是怎么照看的,怎么会伤成这样?”“黄埔修,该是你护主不周吧!中了毒你还让她去面对蚩尤大军,还想看她再死一次吗?”好吵!烦死了,安静点好不好!“统统闭嘴,她需要休息。”耀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对头地叫嚣。一会儿门开了又关上,有人走了出去。还是耀好!我昏昏沉沉地想。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我的,唇轻轻地厮摩着我的手背:“你说的对,纱!是我一直置你于危险中,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这样温柔的耀是对我吗?倘若是真,也许梦里我也会偷笑吧!可是……为何道歉呢?是我该说对不起呀!说了伤害你的话,抱歉啊……====================再次醒来时,身边已无人。脸颊上的伤口做过处理,体力也恢复了几分。虽然气息依旧是被封,但是胸口不再憋闷,看来昨天不是幻听,修确实有来过。门这时被推开,一身碧衣的芙汐端着碗汤药走了进来。没感情地递给我。黑色药汁,闻着就苦。呵呵!是修的杰作,嘴唇扬起笑意,入嘴的苦药好像蜜一般被我喝下肚。“头次见有人把苦药当糖浆的。”床边的女人冷冷地讽刺。“那是你少见多怪。”这人不说话则已,一出口就噎我,吃了枪药吗?!“真不知你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芙汐收拾着碗念叨着,“主人拼了命的把你的灵魂从外界拖回来,怎么你就不知感激,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谁……”等一下,“你说什么?”我惊愣。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芙汐,你何时变得这么多嘴了?”帝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芙汐知错,芙汐甘愿受罚。”碧衣低下身段,跪在地上。“二十板子,自己去刑部领。”帝轩打发了她,在床对面坐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与我。“说吧!怎么回事?这身体跟灵魂?”“什么怎么回事?”靠!跟我装傻。“芙汐是你的贴身侍从,没有你的授意,她又怎会挑起这头?!陛下,你的计量未免太明显了些。”我平静地看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瑶儿,想听什么?”“你那么肯定我就是黄埔姬瑶?”我侧头,眯起了眼。执起我的右手,指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在赤月护手上, 悠悠道:“封印护手的封条是不是解除的很容易呢?”呃?他是指盒子上面的奇怪文字吗?那东西真的有封印作用?我还以为是唬人的,一脸的傻愣。“呵呵!除非是认定的主人,封印启会轻易被打开,赤月护手与赤月剑从来只认瑶儿哦”,他笑得邪魅而蛊惑,“更何况你觉得你的灵魂从外界到这里是个意外吗?”不是意外?!我目光一凛,安静的等待下文。“被自己的赤月剑刺入心脏,按理是会魂飞魄散的。你的宝贝侍从却在最后一刻震碎了赤月剑,只压住了一魂一魄。我请墨择大师用我上辈子的寿命唤回了其余的。”我愣忪。本是艰难无比的事情,却被这男人说的好像吃顿饭般简单。一命换一命,他对姬瑶的感情不仅仅是利益交换吧!
“值得吗?”我呢喃。“这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使用的火焰克我的黑龙。缺少了爱人跟对手,对我来说有何意义?!”唉!这人真别扭,明明爱惨了却又死鸭子嘴硬。“那为何屠杀黄埔族?”这个是我一直想解开的迷。“你是我王妃,站在宫门上的王者,怎能躲在一个随侍身后。你给一个随从的权力未免太大了些,我只是提醒你。”“借口真烂,就为这移平一座城?!分明是自己想称王,打着妒忌的幌子来成就自己的野心。”我白了他一眼。“呵呵!”帝轩的嘴角扬起,“世界上没有唯一的存在。就像我爱你瑶儿,同样我也爱你身后的力量以及江山,而这江山只能是你的或者我的,无他人选。”我无语,心中不由涌上一阵悲凉。这样的爱不知幸还是不幸,他爱她,愿意与她分享他的天下。但当爱情与霸业放在同样一副天平上时,他却又选择了霸业。“干吗无端告诉我这些?”我心如止水,平静地凝视。这样的男人任何一句感动的话都是有目的,故事越真实动听,隐藏在背后的动机就越可怕。帝轩一愣,黑色的瞳孔收缩,莫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我难以捕捉。想要寻找时他却低下头去,刘海遮住了眼睛,宽厚的肩膀颤抖,笑声扬起:“哈哈!瑶儿,转世一回果真比过去精明许多,我还以为你要感动得痛哭流涕,没想到……呵呵!”我皱眉,为何声音听起来有股悲伤的味道。“你也说了我是她转世,我并没有她的记忆。这具身体唯一留下的只有姬瑶死前的片断。所以……我全部关于你的记忆都只是恨……”我冷冷地道。恨吗?不,作为朱纱我不恨他,恨是件费心费力的事情,既没爱过又怎么会恨。但上辈子这具灵魂呢?黄埔姬瑶你真的恨他吗?“恨吗?”沙哑的声音有那么一瞬变得空灵,让我几乎以为不是眼前这个邪魅男人发出一般,却又突地恍若如梦初醒,背对我站立,字字吐得咬牙切齿:“那就恨吧!”像是逃跑似的,拂袖而去,留下还在愣忪间的我,听到门嘭一声关上,才唤回意识。喂!等一下,我还没问完……你把修关哪了呀!
羽翼
“修——”木质地牢房里,修好整以暇的坐在角落闭目养神。零星的看守对我的到来未采取任何的阻拦。这叫关押吗?!我一脸的黑线,真不知看到毫发未伤的修是该庆幸,还是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