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不管她说什么,这人都一副温温吞吞不愠不火的样子,秋姜深感无力,只觉得三棍子打下去都软绵绵地不着力,也不愿再费这个劲。
南屏见她气息平静了,重新摆正了镜子,拿了梳篦为她理发,半刻时间便梳成了一个精巧的飞天髻,并为她簪上一对金凤垂珠钗,又细心在她眉心贴上烧蓝花钿,叹道:“夫人真是貌美无双。”
秋姜对着镜子微微侧转容颜,不置可否。半晌,忽然拆了发髻,散了假发。
“夫人作什么?”南屏见她如此,也有些恼怒,微微加重了语气,“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那三个可怜的小奴。你真的如此忍心?”
秋姜笑了笑,对着镜子重新大礼鬓发:“你别误会了。既然决定去做了,哪有临时反悔的?”
南屏没说话,这下是真的困惑。
秋姜道:“宇文氏长相如何?”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南屏皱着眉,压下心里的不耐:“虽不及你出众,倒也秀丽无双。”
“这便是了。我也见过宇文回娘,她的长相也算不俗,但尔朱劲却对她不假辞色。往日一直如此,今日盛装,难道他就另眼相待了?还是你家夫人往日总是蓬头垢面的,稍稍打扮一下便能得他个新鲜?”
南屏震住,陷入了沉思。
秋姜再不理会她,径直梳妆,不刻便好了。她只换了身素淡的茶白色大袖衫和蓝白间色曳地条纹裙,发式也极简,只梳了个命妇间和普遍的十字髻。
南屏搀着她出去,到了湖西小畔,沿着河岸绕了半圈。都说秋高气爽,这湖畔的风刮在身上却有些微微发凉。
南屏道:“夫人还是回去吧,受凉了就不好了。”
“你倒忠心。”秋姜勾起唇角。
南屏也不在意她的讽刺,过了溪畔,前面就是假山林丛,但见半山腰上一四角翘檐亭里随侍如云,婢子侍妾的笑声如银灵作响,悦耳动人。
尔朱劲侍妾众多,也不少是巴结他的下属官吏和其余部族的酋长送的,也有交战中被他俘虏的,大多身份低微,境遇相似,便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平日无聊便凑在一起说笑。
“斛律阿姊,这是在不公平。你随侍六汗也多年了,斛律将军为六汗南征北战,你为六汗排忧解难,筹谋良多,可谓处处为六汗着想。如今六汗封王,她宇文氏这便封了王妃,你却什么也没有!说句难听点的话,她除了靠着宇文氏的势力攀着六汗缠着六汗,还能有什么用?若没有这身份,六汗乐意多看她一眼不?”一个侍妾道。
斛律兰容微微冷声道:“不可非议女君。”
话音如此,看似维护,却没有驳斥这人的说法。
另一侍妾胆大眼尖,肆意笑道:“斛律阿姊不要怨她,她也是实话实说。六汗对女君如何,大伙儿心里都明镜似的,何必藏着掖着?她也就只有昼夜打骂我们的力气了。纵使如此,六汗还不如对她不屑一顾?”
几人纷纷掩嘴而笑。
“什么笑话这么好笑?”身后也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
几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顿时汗如雨下,唯有斛律兰容仍在那石凳上品茶微笑,身旁几个站立的侍妾如石雕般僵硬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第071章 调虎离山
071调虎离山
“怎么了,方才不是还笑得很开怀吗?我正好无聊,遣个人与我说说,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吧?”秋姜缓缓走进亭内,在石凳上坐了。
斛律兰容也不好再坐,起身对她行礼:“妾身斛律氏,见过女君,女君安详万福。”
秋姜摆摆手:“罢了,坐吧。”
如此轻易就放过了她,实在与宇文氏往常的行径大相径庭——斛律兰容心中蹊跷,但还是斜眼暗示身旁婢子。婢子领命,悄悄离开。秋姜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坐啊。”
斛律兰容欠身道:“婢妾只是姬侍,怎敢与王妃同坐?”
秋姜笑道:“尊敬不是放在嘴上你,我见你们方才凑趣议论我,倒是尽情地很。怎么如今一个个倒成了哑巴了?”说着抬眼一个个扫视过去。
被她看到的侍妾“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斛律兰容也跪了下去:“女君息怒,妹妹们是无心之失。”
秋姜道:“我自半个时辰前就到了,本来想等你们说完再共叙,谁知你们一说就没完。这是无心,那什么才算有心的?阿姊我读书少,听不明白,烦劳斛律妹妹为我解惑。”
斛律兰容见她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