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新年,大年初一大朝贺,因为今年太后不在了,所以昨天除夕宴也没地方吃,各位妃子都在自己的宫里吃了顿饭。今年一早也没地方给人贺新年,毕竟这宫里没太后皇后,德贵妃和佟贵妃也不是那能让内外命妇磕头的人,于是今年停了命妇朝贺。
加上康熙还在棚子里住着,皇家处在热孝中,饭菜都很清淡,衣服也不够华丽精致,因此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悄无声息。
除夕夜下了一场大雪到了大年初一都没停,康熙坚持要在棚子里起居,一大早再去太和殿上接受朝贺,能参与朝贺的官员和宗亲们都是顶着大雪往太和殿去。
海棠也起了个大早,在朝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发冷,这种冷还不是那种外面气温下降带来的寒冷,是一种病了的冷,浑身战栗,打摆子一样的冷。没过一会又开始发热,喉咙像是吞了树皮一样开始疼,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想吐出来。忍了又忍,终于等到了大朝会结束。
因为不用给太后请安,宗亲们和大臣们一起退去,几位皇子留下了,打算等会去后面给娘娘们请安。
海棠的脸色不对劲,康熙扶着太监的手起来的时候,下面几位皇子围在丹陛之下,都说要背着康熙回乾清宫。十阿哥拉了一把海棠:“走啊妹子,一起去啊。”
海棠被他一扯,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整个人浑身都是软的,跟倒了架子一样躺在了太和殿上。
十一就没围过去,看海棠倒了立即和十阿哥去扶海棠,他给海棠把脉,就说:“这是受了风寒,还有些别的毛病,送姐姐回去吧。”
这边的变化康熙看到了,立即让人叫太医,先让人把海棠带到后面的乾清宫。康熙说:“朕不放心,朕要看着太医诊治。”
太医来得很快,因为康熙的身体不好,太医院大过年有一半人等着听招呼,所以来了好几位太医,诊治后跟康熙说风寒只是诱因,重要的是这段日子太累太悲伤,犯了中医里面的五劳七伤。风寒好治,其他的要调养。
三阿哥说:“肯定是妹妹伤心祖母去世得不到排解才病倒了。”
康熙叹口气,跟十四和十一阿哥说:“送你们姐姐回去吧,交代扎拉丰阿用心侍奉。”又让太医跟着一起回去,让人吩咐药库,缺什么给王府送什么。
四阿哥和六阿哥陪着康熙在乾清宫,打发苏培盛急匆匆地去永和宫报信。
此时弘阳和莹莹都在永和宫,大家听了都惊了,弘阳急着带妹妹回去。弘晖和弘杲就送他们走,等会儿这兄弟两个还一起回来。
大过年的不能哭,德贵妃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下都不敢流出来,跟四福晋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太后去世她那模样我看着就不一般。太后出殡的时候她在乾清宫没跟着去,要是跟着去了哭一场也就好了。”
十四福晋赶紧拉着德贵妃的袖子摇了摇,海棠没跟着出殡是因为乾清宫那边有事儿,这么说岂不是显得皇上不近人情。
德贵妃也意识到了,
就说:“罢了,让她好好养着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趁着过年好好地休养一番。刚才弘晖和弘杲走的时候我忘了嘱咐了,就该让他们跟你们妹妹说这几日别出来吃席了。”
四福晋说:“咱们是热孝,今年各家王府不吃席的。”
德贵妃叹口气:“我老了,忘了这茬了。”
海棠被送回去,侍女帮她脱了外面的大礼服后盖上被子,盐宝在床边看着发烧的海棠。海棠掀开了被子,盐宝用前爪搭在床沿上,用嘴巴拱着盖回去。
这时候扎拉丰阿端着一碗药进门,盐宝赶快让开,扎拉丰阿坐在床边叫海棠:“格格,起来喝药吧。”
盐宝赶紧跑到门口,看到弘阳小跑进门,后面跟着弘晖和弘杲莹莹。
弘阳小跑进门就问:“我额娘怎么样了?”
扎拉丰阿端着药碗正在用勺子搅拌,说着:“太医的意思是先治疗风寒,再调理其他。你回来得正好,扶着你额娘,这药放凉一点让她一口喝下去,里面有黄连,一口闷了没那么苦。”
弘阳扶起来海棠,莹莹脱了鞋上床,扎拉丰阿说:“格格,药苦,一口气喝干才好,喝完了睡一会儿就好了。”
海棠迷迷糊糊,听见莹莹念叨着“良药苦口不能调皮一口喝完”的话,碗到嘴边,第一口苦得差点吐了,被他们父子灌了一碗下去,整个人都苦得清醒了。
莹莹还在一边夸海棠:“额娘你真厉害!”
扎拉丰阿把碗放到托盘里,端着托盘到了门口。门外的太监把托盘接走,门口站着的弘晖和弘杲躬身请安。
弘晖问:“姑父,太医怎么说的?”
扎拉丰阿说:“唉,说不碍事,就是要休养,他们现在还在前院,你们兄弟去找他们问问吧。”
这时候弘阳扶着海棠躺下,兄妹两个给海棠盖好了被子,弘阳放下了床边的帘子。弘晖和弘杲来请安,海棠隔着帘子声音沙哑地说:“不过是得了些风寒,你们不必忧心,回去跟你们祖母缓缓地说,就说我这没事儿,过几日再去给她磕头请安。”
两人躬身应了,弘阳陪着他们去前面问太医。
莹莹坐在床上拍着海棠的被子说:“额娘,你早点睡吧。”
盐宝要钻进帘子里,然而它很大一只,在帘子外转来转去就是钻不进去,扎拉丰阿把帘子挂在钩子上,看着盐宝蹲在脚踏上,自己只能搬凳子坐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