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妮子,快放下,那是你楞子哥的。”张大娘也乐得合不拢嘴,好大一笔钱哦。
“大爷,俺挣得多不多?”马迁安意识到这笔钱不少,想问一下究竟值多少。
张富贵乐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不少,不少,能买三头壮牛,大爷我还真看走眼了,你不错不错。”
三头壮牛,马迁安飞快的心算了一下,大概值后世的人民币一万元左右。真不少,杨司令够意思,咱先不冲革命理想,就冲钱,俺也得对得起你不是?
“行,小子长本事了,就冲你能挣这么多钱,小花给你我放心,我不拦着你,你要去县里就去吧,反正这里离县城也不远。”张富贵开了口,认可了马大楞子有本事。
“县里你有熟人吗?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可别犯倔,不行赶紧回来,啊?”张大娘心疼马迁安,为他担着心。
“行,俺有熟人,也是跑买卖的,可不一定总在县城里。”马迁安给老两口打预防针,心想,我这一走,可没年月回来,指不定到哪呢,您二老可别老上县里找我。
张富贵一高兴,立马吩咐老伴,“他娘,把我过年剩的老酒拿出来,今天高兴,俺们爷俩喝两杯。”
“看把你啧儿的,小花,去拿酒。”张大娘笑眯眯的看着马迁安,自己不想动,指使张小花干活。
张小花清脆的答应一声,欢天喜地的就要下炕。马迁安拦住他,说:“小花,拿几块钱到杂货铺再买点酒,俺带上,明天就走。”
马迁安想起杨靖宇现在还在冰天雪地里,心里不得劲,明天带上两瓶酒给将军去去寒。
张小花求援似的看着张富贵,满眼祈望,一看就是舍不得让马迁安明天就走。
张富贵吧嗒一下嘴,没吱声,他没法挽留,这男人说话就得一口唾沫一口钉,话都说出来了,你能拦住吗?再者说了,拦着他干什么?早晚都得走。
“快溜的,磨蹭啥?多买点!”张富贵一瞪眼。
张小花不情愿的扭身过来,只拿了一元钱。
马迁安大奇,一元钱能买多少酒?赶紧张罗着把一张五元票子塞到张小花手里。张富贵见了,说道:“这孩子,刚说你能干,花钱可不能大手大脚的,一块钱能买五斤好酒呢,你还想买多少啊?不兴这么败家的,你爹要是活着,还不得心疼死?”
啊?这满洲币购买力这么强劲?没想到。
等张小花嘟着嘴走了,马迁安才收回眼光,郑重其事的把炕上的钱推给张富贵,“大爷,我拿十元钱,剩下的都给您留着打个酒喝吧。”
张富贵双手摇的像风车一样,说道:“这孩子,这孩子,说什么疯话,你挣得钱,当然得你拿着,我要算怎么回事儿呀我?”
“大爷,您听俺说,俺呀,跟人做买卖不用拿本钱,干的是体力活,在外边也用不到这许多钱,交给您,俺也放心不是?”马迁安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干起抗联来,一旦被敌人查到底细,会不会给张富贵一家人惹来麻烦,所以为预防万一,得给他们留几个跑路的钱。
“啥买卖不用本钱?你可不能连偷带抢,祸害老百姓啊。”张大娘夹了一句。
“放心吧,大娘,俺胆小,咋敢祸祸人哪。”马迁安心里好笑,我真的不祸祸人,被我祸祸的都不是人。而且,真的,大部分应该是体力活,杀鬼子,杀汉奸,不是体力活是什么?
“他爹,你就收着吧,孩子说的也实诚,又不是他做买卖,孤身在外的拿那么多钱也不方便,再说,等今年入了冬,咱就把他和小花的婚事办了,那不就一家人了,别外道了。”张大娘到没那多生分,她认为马迁安和她闺女的事儿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就别扯那些里根冷儿,马迁安父母都没了,她就是娘,跟儿子还客气个什么。
“老娘们家家的。”张富贵嘟囔一句,也不再坚持。
“成,大爷我就不外道了,这钱留着翻一下房子,好给你成亲用。”张富贵开始安排这钱的用途。
马迁安心里苦笑一下,“大爷,您安排吧,俺不管了。要是俺没了音讯,你就别叫小花等俺了,要是俺闯出名堂来,就再说,好不?”
“说啥呢?啥叫俺不等你了,俺不识字,可俺心里清楚,定的娃娃亲,你想反悔不是?有俩钱不知道咋得瑟好了?”张小花一进门,听到了半句话,心里好不恼火,就马大楞子原先那个熊色儿,她都没说悔婚,这会儿听马迁安的意思,好像要溜杆子跑路抛弃她似地,由不得她不恼,不就是去县城干活吗,说的生离死别的。
马迁安这个郁闷,张小花机关枪似地乱放一通,哪跟哪呀。
张小花爽快,泼辣,长的又水灵,很对他脾气,要是处的时间长了,肯定日久生情,都不用说的。可是现在自己要去抗联,四面是敌,枪林弹雨,万一光荣了,不坑了人家姑娘了。
“楞子,你要去的地方危险?”张富贵听出点味道,问道。
马迁安不吱声,低下头不看他们。
“那咱就别去了?”张富贵小心翼翼的劝道。
“不,俺要去,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由不得俺!”马迁安抬起头,含着一丝悲怆,缓缓的道来,语气无比的坚定与决绝。
听惯了马大楞子粗俗笨拙语言的张家人从来没听过这么有涵义、有哲理的语言,从来没有看到过马大楞子如此坚决的神情,一时间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