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翼前来报道,刘仲将文书给他,这是早就知道的,其实根本不用经过刘仲,不过是为了显示对他王爷兼元帅身份的尊重,在这里走个过场。他不动声色的接过,心里盘算着可以顺道将阿奴送往钱塘。
小王爷突然发问:“听说你最近找了本好书?”
陆尘翼皱皱眉:“那是沈六朗写的。”装什么蒜,那是你舅舅兼启蒙恩师写的,你会不知道?
哪知道小王爷不管社交辞令,土匪般直接下令:“拿来我看看。”
陆炎也好奇:“什么书?”
对于自己女儿做的事情,陆炎没脸见刘仲。然而上下级,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得刘仲还宽慰了他几句,什么都是自己错待了秀秀,他已经悔不当初云云。官场老油子的陆炎哪会相信他真的后悔,那个吐蕃美人一来,据说两人关在房间里一夜,谁知道都干了些什么。陆炎丧气地想,陆家从此就被捏了个把柄在小梁王手上。他再一次在肚子咒骂自己的老岳丈南阳王,要不是他跟着皇帝推波助澜,秀秀何至于落到今天诈死以求脱身的地步。早知道当年就不救这只白眼狼,想起去世的妻子新桐县主,陆炎一阵心痛。
见自己叔叔问,陆尘翼没法推脱,只好从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里翻出那本《西游记》,他还没看完,都是随身放着。
刘仲翻了翻,看见前面几页除了阿奴的笔迹,又多了一种,除了陆尘翼不做第二个人想。两人字迹有些像,阿奴的更加秀气些。他满心不渝,见陆尘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书,生恐书被没收。刘仲对他咧咧嘴笑笑,不管那目光怎样友善,脸上的疤一扭动,看着却是狞恶,陆尘翼眼皮一跳,别过脸去,刘仲趁机换了一本。陆炎看在眼里,莫名其妙,刘仲却把那本换过的递给他:“陆大人,这是我舅舅旗山沈六朗写的笔记。”随后急急起身走了。
他吩咐小兵将书赶紧给阿奴送去,转身施施然又走回来。
陆炎看书正看的起劲:“这插图谁画的?真是好看又有趣。”
“我师妹。”见陆尘翼没发觉,刘仲暗示。
一听是那吐蕃美人,陆炎没了兴致,伸手就还给陆尘翼。
陆尘翼知道阿奴今天走,急着要去接她,顾不上细看,那回书行完礼抬脚就走。
直到船开出去,小兵来回报,刘仲才知道自己派去护送的侍卫被阿奴退回来,她和赵惜等人上了陆尘翼的旗舰。这样也好,安全又保障。他一开始乱羡慕一把,那位优哉游哉的纨绔将军为什么不是自己,随后他有些恶趣味地想,阿奴心情不知道好不好,这次路少将军会不会倒霉呢?
阿奴心情好不好,路少将军一样倒霉。
她看见刘仲帮她拿回来的书里多了陆尘翼的批注,又被赵惜取笑了一通,满心不高兴。
已经是端午,赵惜在岸上买了香料琢磨做香包,被陆尘翼发现了。他虽然知道赵惜有古怪,但是想拿到佳人亲手做的香包的欲望还是让他把这一点忽略过去。
拿着陆尘翼给的一对金镶手镯,赵惜回头撺掇阿奴做香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惜明知道自己不懂针线。被那双乌溜溜意味深长的眸子盯了一会儿,赵惜招架不住,讪笑着一五一十的招供。
阿奴不怀好意:“惜丫头,不如你做给他如何?”
“你直接说你不会好了。”给那个纨绔?赵惜差点想学着阿奴比中指。
“哎呀,含蓄,含蓄,怎么能说得那么直白。”见陆尘翼满面春风地从甲板走过来,阿奴躲在团扇后面羞答答的教训道。
美人团扇,欲遮还羞,风情无限,陆少将军一时看呆了。
“那到底要不要送给他啊?”赵惜被她雷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压低声音问道。
“送,钱太少。”钱猫阿奴收走那对手镯,一锤定音。
赵大美人只有厚着脸皮继续讨赏,腹诽道:“这叫什么事,这钱一分都没落到己口袋里,为毛自己要做出这幅贪财模样。”貌似自己那块白玉牌阿奴主子也没还给她。
所幸陆少爷首饰不少,又拿到红珊瑚珍珠头簪的那两只无良女郎互相挤挤眼,走马上任都随身携带女人首饰,看来这纨绔将军经常哄女人欢心。
陆尘翼等的脖子都长了,直到船开出了刘家港,到了海面上,才等到赵惜送来的两个五彩丝线扎的小葫芦香包。缕缕药香沁人心脾,针线细密,小巧精致,向来阿奴很费了一番功夫,陆尘翼喜不自胜,又赏了一根碧玉簪。
半夜里,陆少爷浑身发痒 ,越抓越痒,实在忍不住,叫来侍从。侍从们吓了一跳,自己平常练功打仗都没受伤过,现在身上却被自己挖的鲜血淋淋,让众人手忙脚乱折腾了半宿,方有个老兵说道:“这不就是虱子咬的嘛?”
侍从们恍然大悟,不怪他们,陆尘翼有洁癖,连带他们都是自小收拾得干干净净,早忘记了虱子长什么模样,于是又开始将床铺被褥全面换过,等全部弄好,天已经亮了。
结果陆少将军一整天都觉得浑身不对劲,自己居然长虱子了,羞惭之余,哪敢再靠近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