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将军找到至亲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对那位外甥女了解不多,倍觉经历唏嘘,谁能料到,普普通通商户女一朝会成为旁人难以高攀的高门大户。
就连崔家都不得不给征虏大将军面子,赔礼的两箱黄金连夜送到府上,而那位小姐竟是没让箱子进门,转而送去街市买了粮米给京郊穷困的流民施粥。
谁不赞叹一句心善。
穆琒在京中的府邸由皇上赐予,庄重肃穆架势有余,精致不足,不过自从添了位被将军捧在手心的表小姐,曲折隐蔽处纷纷多出心思,一花一木都比往常照顾的妥帖。
苏轻眉住进的是重新修僻开的大独院,一排五六间,宽敞到空旷。
穆琒甚至还大张旗鼓将江南老宅里陪她长大的银杏树都带根搬运到了京城,就移栽到她窗前,让她随时看见。
今日大宴,前苑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日上三竿,苏轻眉才慢吞吞在房里睡醒。
女子肘臂撑在床榻,嗓子微哑,“绿桃,怎么不喊我。”
“小姐好不容易不认床,睡熟了一晚,将军在院外嘱咐别扰你休息,宾客来了让他们等着就是。”绿桃现在手底下也有八、九个小丫鬟,说话很有中气。
那还是苏轻眉推三阻四,才缩减的数目。
穆琒毕竟粗人,不知该如何对外甥女好,就可劲儿的往规制上堆砌,恨不得把宫里的御厨都要几个进府,苏轻眉每每听穆青羽聊起,少不得跑去阻止。
苏轻眉对舅舅如此看重她,暖心的同时也焦虑,所以才会有捐黄金的举措,她不希望穆大将军在百姓中的风评因为她而折损。
洗漱完,女子坐在窗前案桌后梳妆。
夏末的银杏树绿意残褪透着黄,它的枝杈交错生长很特别,年幼时母亲抱着她躺坐在树下,树叶摇动就会看到缝隙外的天蓝苍穹。
绿桃顺着小姐的视线,看向大树,“小姐,等秋日就有果子啦。”
“是啊。”
苏轻眉很喜欢这棵树,大概是外祖母和舅舅说的,从前要借陆迟才能偷偷坐船逃出扬州,现在那么大一棵树都大摇大摆地回到她身边了,真是世事无常。
“小姐,还是就画淡妆?”
“按照时下,别太淡。”苏轻眉略微紧张,怕给舅舅丢人,也怕哪里表现的不好被人议论,“记得衬今日穿的衣裳。”
绿桃重重点头,“是,小姐放心。”
……
—
穆琒素日里不上京难以结交,这次一反常态的大宴四方,尤其他家中有个正值娶妻年纪,前途无量的小将军,想办法拖家带口来参宴的官吏层出不穷。
穆琒实在高兴,来者不拒,幸好花苑摆的下。
此起彼伏的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圆桌尾巴都快摆到走廊洞门了,左右用来分开男女的薄纱隔帘数次差点被冒失的宾客挤开,但将军府有卫兵把手,冷森森一眼瞟过来,无人敢借机兴风作浪。
女子为首的一桌,坐着崔雁芙和武岚若一行人。
她们二人都清楚,苏轻眉定然是陆迟在民间的妻,然崔雁芙才不会傻的说出来,她快掉光了脸面,难不成自己还得踩几脚吗。
崔雁芙向旁轻声,“我看,陆世子早知她的身份。”
才会和苏轻眉在民间成亲。
武岚若只定定瞧着,半笑道:“崔小姐,未到最后,谁能料定结局呢。”
“也对,长得那副模样也够惨的,说到底就是运道好,天降了个厉害的舅舅。”
将军的第一亲卫威武雄壮
,站在入院的门口铿锵有力地喊出,“我们家小姐到!”
随着琉璃珠串起的幕帘被丫鬟撩起,千呼万唤中走出的女子莲步轻盈,云发丰艳,一身盘金彩绣锦绶缎裙长及曳地,细腰不盈一握。
她面似芙蓉,玉颊樱唇,施礼福身时无意流转的眼波竟比娇花还媚。
看在场的男子神情,就知她有足够让人一见钟情的本事。
武岚若早看出苏轻眉不是平常颜色,断然没想会如斯惊艳,而无甚心机的崔雁芙更是看楞,记忆中明明是个丑东西,怎么会是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