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大街上走着都能撞见,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慕云月白眼翻上天。
卫明烨显然也不愿跟他们多纠缠,冷声警告了遍孟兰姝:“不得无礼。”
掀开帘子下车,他让自家驭夫把马车挪开。自己则走到他们的车窗前,视线在卫长庚搭在慕云月腰肢的手上一顿,又不动声色地调开,诚惶诚恐地躬身拱手,朝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舍妹不知陛下和皇后娘娘在车上,冲撞了两位贵人,还望陛下念在舍妹也是一片孝心,着急回府看望病重的姨母,饶她一命。”
慕云月轻折眉心,“蜀王妃生病了?”
什么时候病的?怎么外头一点风声也没有?
卫明烨似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含笑解释道:“不过是风寒引得家母体内陈年的寒症复发,每年入冬都会有这么一遭,只要多加调养便好,并无大碍。家母不常入京,娘娘不知道这些也实属正常。”
既然是陈年的病灶,那也就不奇怪了。
慕云月点点头,客套地回了他一句:“还望王妃多加保重。”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卫明烨再次躬身行礼,态度毕恭毕敬。说完这句话,他也没着急直起身,犹自保持执礼的姿势,等他们的马车先过去。
慕云月微讶,很快也就明白了。
上回蜀王府夜宴闹出那样的事,卫明烨自恃聪明,拿薛明妩做文章,想给自个儿博取名声,结果反倒叫卫长庚将了一军。不仅名声毁尽,对西南军方的节制权,也造了不小的损失。
如今北颐的确太平,但边境之患仍旧不由小觑。
西南一带又因为毗邻西秦、南缙,尤其是先帝爷还在世那几年,战事几乎不间断。为了避免程序烦琐,先帝便特许西南边境盐税不贡,以方便战事突发时,自行采买朝廷来不及调度的军资。
于当时的境况而言,这的确是及时雨般的特赦,对西南的稳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可有些权利,赏赐下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从长远来看,这也埋下了不小的隐患——
独立的军队,独立的经济大权,蜀王俨然就是西南那边的土皇帝,也难怪敢跟卫长庚叫板。
卫长庚这些年一直没法动西南那片地方,很大原因也在这里。直到上次蜀王府夜宴,卫明烨亲手给他递了一把刀,他才终于寻到机会,将这不贡盐税的特权给收了回来。
乍看之下,局势似乎没什么变化,十万大军仍旧听蜀王差遣。
可这世间万事想要顺利进行,都离不开钱。没了盐税,就没了军饷,也就没了安身立命的根本,那十万大军又能听话多久呢?
也难怪现在卫明烨这般乖顺。
可卫长庚仍旧没打算放过他,转着拇指上的虎骨扳指,悠着声儿道:“想不到西南那边的冬天,也这么冷。王妃这样一个在苗地土生土长的人,都能冻出旧疾来?”
卫明烨额角蹦了蹦,微抬眸,意味深长地向上看了眼。
慕云月也愣了下,品着他话里的意思,蜀王妃这病似还有其他隐情……
卫长庚却没再往下说,只笑着道:“蜀王妃旧病复发,世子担心母亲身体,着急回去,也是应当的,朕也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你。只不过……”
他笑了笑,声音沁出冷意:“令妹似乎对朕的皇后,还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愣了愣。
慕云月从思绪中抽离回来,扭头便猝不及防对上孟兰姝的目光。
较之卫明烨的恭敬,她明显懒散许多,不仅没有同卫明烨一块过来行礼,还恶狠狠地睨着他们马车车窗,像荒原上的猛兽盯上领土的入侵者,“滋滋”露出獠牙,敌意呼之欲出。
卫长庚冷笑,拖腔拖调地感叹道:“令妹这礼数,还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卫明烨眉梢狠狠抽了抽,手在袖底攥紧,还是厉声朝旁边怒喝:“还不过来赔礼!”
“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