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扮成男装,另有一种爽气,这使得王小石忽尔想起了一个人:郭东神!
雷媚!
这是一个王小石永远也不能理解,既猜不透也摸不清楚的女子。
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叛杀雷损。
也不知道她因何要背叛苏梦枕。
他甚至也不清楚到后来她到底为什么要倒过来杀了白愁飞?
为啥?
棗伊好像是一个天生叛逆、独嗜暗杀的女子!
想到那样的女子,王小石不觉有点不寒而悚。
但却又偏想起她。
章璇走得很机伶,但走得不算太快。
她好像有意在等他。
等他追上来。
他追上来的时候,她也没理会他,而且蜂拥而至来看“热闹”和“乱子”的民众仍多,他们仍不便交谈。
俟章璇的身子转过了一方破旧的墙角后,走到一棵正飘落着绯红色花朵的树旁,这才停下来,半掩着脸,吃吃的笑着,一张笑靥在白脸飞红成两片红云。
王小石看了一回,痴了一会,忙左右回顾。
章璇不悦,问:“看什么?”
王小石道:“怕人看见。”
章璇道:“怕什么?他们没发现。”
王小石道:“不是怕敌人、军队,怕老百姓。”
章璇道:“老百姓也好怕?”
王正色道:“怕,当然怕。老百姓是水,大江大河大海,皇帝赵佶、奸相蔡京他们只不过是船、是舟,再凶也只能一时乘风破浪,总有一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顿了顿,才又笑道:“我怕的倒跟这些无关……而是你笑得那么好看,那么美,旁人看了,以为蔡京、一爷麾下都有着这么出色的人物,可都去投靠他们去了,岂不害人?”
章璇眯眯的笑开了。
她撷掉了自己的帽子,一种二八年华迫人的清和俊,以及不怕阳光耀面的俏,尽现眼前。
“没想到。”
她说。
“没想到什么?”
王小石问。
“没想到你堂堂大侠,还那么会逗我这小女子开心,嘿。”她似笑非笑,但只要一眯起眼两个蒸包子似的玉颊立即现出个浅浅的梨涡儿来:“我没救错你,看不出你还有点良心,懂得逗我喜欢。”
王小石近年流亡多地,也跟市井布衣打成一片笑谚惯了,看这女子笑起来时双颊涨卜卜的,一片雪意,又像蒸熟透了的包子,便也调笑了一句:“小心救错了,有时,我的良心小得连自己也险些儿找不到。”
章璇正是笑着、笑着,梨涡忽深、忽浅,这尔两颊雪意玉色一寒,笑容就不见了,梨涡也马上填平了、消失了,只听她峻然道:“你可别骗我,我为了你,可失去一个报父母家人血海深仇的大好机会!”
王小石听得一怔,心一寒,一抬头,只见章璇本来满腮都孕育的笑意里,挂上了两行清泪,还正簌簌的加速坠落了下来。
王小石心头更是一震:(这)女子怎么这么易哭!
棗才笑,却已翻成了悲泣!
他忙道:“你,你别着恼,我是说笑的,你今天仗义相救,我,我很棗”章璇冷哼了一声,脸上严霜只盛不消,截断道:“我不爱听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