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珂的话说的虽委婉,但喻思弋如何听不出来,家中长辈这是开始催婚了。
想起方才趴在自己怀中嘤嘤哭泣的小姑娘,她心里微微一动,这一刻竟也生出几分想要将人娶回家的心思,但她终究还存了些理智,这念头在心口稍一浮起,马上又被压了下去。
成亲——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候。
“阿简还小,不知何为情爱,此时告诉她这件事,只怕她并不懂。”
“她不懂,你也不懂吗?你二人是命定的道侣,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冯珂依旧温声劝说,她看的出,侄女对小简早已是情根深种,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她白白受祝寇威胁,甚至于宁愿自毁魂兽都不肯替荀天星养魂。
神凰虽能养魂,但在认定道侣后,只可帮道侣养魂——这是喻家千百年来留下的祖训。
妇人的话一字一句皆说到了喻思弋心坎里,叫她刚刚坚定下来的心又动摇了起来。
“孩子们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决定吧!咱们管的太多可不好。”
一旁的喻文犀笑着打哈哈,既然侄女不愿意这么快成亲,心中必定有自己的考量。
想起喻思弋年少时走火入魔竟无一人发现,这性格爽朗大方的男人只以为是她身上背负的压力太重,喻家人给她的期望太多,才让她走上了岔路,如今在成亲这事上,他也不敢再去过多干涉。
冯珂见丈夫这样说,方才觉得是自己心急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总有一天,侄女是要与小简成亲的,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成亲一事,便就此揭过了。
三人问起喻思弋这些年是在哪里度过,又是如何疗伤,她也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一说出。
当年她体内的金凰双翅断裂,剧痛难忍,刚出家门就差点晕死过去,却还是硬挺一口气御剑去了传闻中的极北之地,那里常年被冰雪覆盖,一眼望去全是延绵不绝的皑皑雪山,好在这极度冰寒之感果真有效,压抑住了她体内的疼痛。
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喻思弋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整整十年天寒地冻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下去的,每一次她想要放弃、想要冻死在雪山之巅的时候,腕上的姻缘线就会及时出现,将她从寒冷中唤醒。
有好几次,她甚至在极端疼痛下出现了幻觉,恍恍惚惚中竟看见她的小姑娘哭着朝她走来,搂着她冻僵的身体嚎啕大哭。
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幻影,阿简在喻家被保护的很好,对于自己真正的去向也并不知晓,否则依她的性子,又该哭鼻子了。
想起那总爱掉眼泪的小女孩,喻思弋心头微微发热,坚硬冰冷的内心一片柔软,又对三位长辈说道,
“阿简性子单纯,这些事既已过去,便不要再让她知晓了。”
冯珂听出她话中真正的含义,心中再一次感慨,外表愈是冷漠无情的人,内心便越是情深不渝,既有这份命定的姻缘在,但愿小简莫要辜负了思弋这份深情。
几人还在前厅谈话,小姑娘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身姿窈窕婀娜的美丽少女,光是站在那儿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更不肖说,今日是与心上人的第一次外出。
简随心身上一袭浅黄色长裙,清素且淡雅,腰间悬着的惊寒玉泛着微弱的光芒,又衬的整个人有几分明艳动人之感,她面上似有些紧张之色,清秀无瑕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红晕,就连那小小的秀气鼻尖,都挂着一滴可爱的汗珠,一阵风吹过,裙角随之摇摆,两只洁白如玉的小手紧紧抓着袖口,怎么都不敢松开,一双灵丽动人的眸子含羞带怯,犹豫了好半天才迈着小步子往心上人面前走去。
年轻又美妙的少女,在阳光下竟如此耀眼,喻思弋一时竟有些看呆。
冯珂等人一眼就看出来小姑娘是精心打扮过的,想起今日还是七夕,三人同时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不欲再打扰师徒二人相聚,齐齐离开了前厅。
小姑娘见家中长辈走了,脸上的红热才消下去了些,往日只要她问起喻思弋何时回来,冯珂总是要与她开玩笑,说她是喻思弋的童养媳,明明是同样的玩笑话,每一次都能将她说的脸红心跳,她心中虽开心,却也知道这只是一句戏笑之言,但还是忍不住去奢望,倘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师尊…”
喻思弋心中最爱简随心这幅乖巧娇羞模样,面上表情虽不变半分,但心中早已软成一片。
“可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