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针对这一堆东西都是往实用的角度考虑,所以穿出来之后的效果就大打折扣。衣服穿在身上显得臃肿不堪,鞋子穿在脚上又特别笨重。
贾瑭就理解她的一番苦心,“这样挺好的,我去工地上就是干活的,穿的那么漂亮干嘛?不受罪就行了。”
而且要在那里待上很久,春季里还要防雨,蓑衣是不可少的。蓑衣穿上更像个老翁,这些东西准备好了,精简了几回,只拿用的上的,那些富贵玩意儿是一律不带,比如说手炉脚炉,再比如说各种各样的擦手抹脸的面脂。
所以最后带走的也就几件衣服,一包鞋子袜子,和两套贴身的衣服。为了照顾贾瑭的起居,还带走了经常跟着他出门的一个小厮。主仆加起来的行李直接放在马背上还不影响人骑马。
邢夫人看了心疼极了,拉着贾瑭的手:“从你呱呱坠地到现在,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说着哭起来了。越想越是替儿子难受,哪怕他们母子在荣国府不受重视,但是也真没这么苦过。
这话说的也是实话,贾瑭就劝她:“我都长大了,如今都娶媳妇了,将来也要养儿子女儿,要是天天窝家里靠着您给我扒拉银子管着一家吃喝有什么出息。您总有老的时候,我这个时候出去总比到时候过不下去了再出去强的多。
而且这样的活人家想求都求不来呢。只要我这一次把差事做好了,让上面看看我的本事,逐年升官儿,早晚能摆脱了去治水的苦差。趁着年轻,让我去外面拼一把吧。”
邢夫人只能松手,自己回去哭了半天。
因为要出远门半年不回来,贾瑭还要去辞别史太君。
史太君摸着他的头发,叹口气:“我何尝不知道让你们出去是为你们好,但是你们个个金尊玉贵的长大,都没有受过苦,放你们出去,我心里面也不好受。既然到了这一步,你也愿意出去拼一把。这也是你的机缘,早年咱们家的祖宗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是吃了大苦的,好在你还有点祖宗的气概,去吧,你媳妇在家陪着我老婆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委屈不了,早晚忙完了你的差事,早点回来。”
从史太君这里出来,就碰上了贾珠和贾琏,贾琏就埋怨贾瑭,“你也是死心眼,咱们这种人家何必去受这个苦。咱们生来是享福的,祖宗在建功立业的时候把咱们的苦都吃完了,你这真是自找苦吃。”
贾瑭笑笑没说话,反而是贾珠,身体很虚弱,今天能挣扎着起来告别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拉着贾瑭的手:“瑭弟,去了之后休要摆架子,多跟那些上了年岁的老官儿们学学。”
贾琏说了一句:“一把年纪还跟着这些苦差事儿到处跑的都是一些书呆子官儿,别让老三跟他们学。这种人不会钻营,升不了的。”
贾珠咳嗽了几声,用力握了握贾瑭的手,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
贾琏和贾瑭也不敢让他在外面久待,让丫鬟们赶快用滑竿把他抬回去。
贾瑭就跟着工部的队伍去了永定河,永定河沿路的官府也征调了民工等着这些官员的到来。到了之后,贾瑭给云芳写信报平安,安顿了下来。
云芳就在家里陪着邢夫人早晚去史太君跟前说话,只是史太君的心情最近也不好,扬州那边来信了,林家的儿子夭折了。
史太君在家里还跟两个儿媳妇说呢:“敏儿一把年纪了,如今好不容易养了一个哥儿还没了,这是要来她的命啊,不知道多难受呢。”
邢夫人和这个小姑子相处的不多,不好插嘴,就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木愣愣的不说话,她和贾敏的关系也不太好,而且这位也不是个伶俐人,只顾着自己高兴就好,贾敏倒霉了,她没在脸上摆出笑容已经是考虑史太君的感受了,再假惺惺的为假面感慨几句哭几声,她才不愿意呢。
场面就显得安静了,王熙凤只能赶快接腔:“不如派人去探望姑妈。”
史太君听了有些为难,“这一去都是水路,山高路远,派几个奴才不得用,必要派咱们家的人合适。”
这意思还是想让贾琏去,这一辈的人,贾珠病着,贾瑭在外面,下面宝玉贾环贾琮的年纪太小,放他们出门谁都不放心,只有贾琏闲着,年纪也合适,身份也够了。
王熙凤心里有点不乐意,贾琏这种人一放出去就撒欢了,让他探看姑妈,他能夜游扬州,更何况人家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马上就是三月了,可不就是烟花三月下扬州吗?
王熙凤没说话,王夫人想了想,到底是帮了王熙凤一把:“最近家里还需要让琏儿跑腿呢。”
史太君更不乐意了,“家里有什么大事儿值得他去跑的,你说说让我听听,我也想知道什么事儿比看他姑妈还重要。”
王夫人只是不想让贾琏去而已,去了要花不少钱。
虽然家里钱多,但是王夫人不想花在不想干的人身上。
她一时说不出来,王熙凤有几分急智,立即接上,“不是什么大事儿,自然比不上去扬州看姑妈,就是东府蓉儿娶亲的事儿,大哥哥让二爷去跑腿呢。”
贾蓉的亲事是贾家的大事,史太君低头想了想,外孙没了已经成了定局了,女儿难受是需要时间让她自己想开,其实不远万里跑过去,对女儿的帮助没有太大。不如等到贾蓉的婚事过去了再派孙儿去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