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圆轻声叫她:“松溪,你……”
裴松溪抬起头,一向冷清出尘的人,眼圈微微红了,那双清冽疏冷的眼眸里有如平湖起浪。
她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我回去了。”
周清圆也跟着站起来,在后面叫她:“松溪,你确定不要再跟我聊聊吗?”
裴松溪走得很快,她紧紧握着手机,声音里藏着很深很深的情绪,依旧是很坚决的:“不,不用。”
她回家之前,先把那张照片打印了出来。
到了家,她把这张照片贴在稍显空落的照片墙一角,才对着半空,轻声笑了笑:“绵绵……”
她回到房间里,把书桌里的信件拿出来,那上面是郁绵最新给她寄来的一张明信片。
与以往不同了,这一次,她写了一行字。说的是,生亦时时在即,死亦时时在即。
她说,这是她的答案。
裴松溪把这张明信片放下,她再一次拿起笔,可是写的并非以前写过的问候,而是新的一句。
她写,stillyouroon
就这么一句,她把这张明信片放回了旁边,放在那一摞未曾寄出的信件里,下一瞬就把抽屉拉上,似乎这样就能把涌动的情绪也压制回去。
她把那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想了很久,才点亮屏幕,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动着,终于打下一行字。
可是如潮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起落,她如一尾小船在海之中央,在浪潮之中,随波逐流。
她看着那照片,在一片寂静之中,忍不住抬起头,喉头微微哽咽了一下。
她曾经用心种下的玫瑰,在外面吹风了吗,淋雨了吗?
她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1]:露丝·本尼迪克特《文化模式》
第82章82
这一年新年,郁绵在野外度过。
研究团队分为三组,其中两组有很多亚裔学生,已经提前返校回家。郁绵本来也该走了,可她没有回去,申请留在最后一组,继续研究工作。
她已经独自度过了很多个新年,早已渐渐习惯了。
但是团队里的伙伴都非常贴心,因为知道她是华人,也知道新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一日,他们早早的结束了工作,在营地里煮了水饺,买了啤酒,围在一起祝她新年快乐。
郁绵有好久好久都没有喝过酒了,因为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一喝醉就总会乱说话,让身边人不得不照顾她。
这么久过去,那个一直照顾她的人早就不在了,所以她轻易不会喝酒。
她长大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忍住,跟着同伴一起喝了两瓶啤酒,喝完就开始发呆,坐了很久很久,忽然往外跑。
同伴不放心的追出去,才发现她没有跑远,只站在月光下,拿起了手机,看样子是在给家人打电话。于是他叮嘱她几句,就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