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月听了脚步不息的直奔紫阳殿,林闽见她一路风尘仆仆,想要劝她先休息梳洗后再去拜见,话未出口却知多余,她那急稳的脚步,丝毫不显疲累,只得安静的跟着,还未到紫阳殿,就看到了一个娇俏的身影从横刺里出来,手臂还挽着一个人。
淳于月禁不住怔住脚步,审视着那大秀亲密的两人,说是秀,主要是淳于灵,宁少卿神情默默,看着淳于月的眼中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淳于灵见两人这样视若无人的对视,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却越发柔情蜜意,半真半假的对行礼问安,话里多是挑衅:皇姐不是永不回淳于了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是皇恩转逝后,自觉尤国没了立足之地,丧魂落魄的缩回来了?
淳于月的视线从宁少卿身上移走,扫过她那笑意融融的脸,眼中带着一丝令鬼魂也会恐惧的冷残,让淳于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直到那笑意彻底消失,才淡然道:我可亲口告诉过你不回淳于?
淳于灵被她的气势所迫,整个人都显得不自然起来,眼前不再是云淡风轻、万事不计较的那个四皇姐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犹如妖邪魔女的化身,浑身都散发着让人战栗的冰冷气息,她的心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却又不甘心示弱,回手将宁少卿的手臂揽住,头亲密的靠过去,娇声浅笑:皇姐回来了也好,正可以替我和少卿做证婚人呢,父皇已经给我们赐了婚,说起来还得多亏皇姐成全,若不是皇姐阻我成为南宫逸的妃子,只怕现在生死都难定呢,想想都有些后怕!
她明里道谢,实则提醒淳于月,是她咎由自取才让自己得到了宁少卿,淳于月恍惚记起她曾经的威胁,脸上也浮现出似真情又似假意的笑:是么?这就是你发誓要从我手里抢夺的东西?那么,皇姐在此恭喜你了!
淳于月话音落定,淡漠的扫了一眼宁少卿,再次朝紫阳殿起步,她的不悲不喜让淳于灵很是挫败,她原以为淳于月被迫与宁少卿分开,心里一定痛苦万分,现在又被自己抢了宁少卿,就算不悲伤啼哭,也会落寞哀伤,可是此时,她在她眼里未看到丝毫的情绪变化,这不能不让她大感失望。
而宁少卿的情绪也很是耐人寻味,看上去似悲似喜,又好似什么情绪也无,时隔几年,人的变化果然巨大,早已没了初见的单纯与激情,都能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掩藏很深,让你无法猜测。
但是淳于灵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她那无法控制的喜怒哀乐展露出来,越发让她在这两人面前显得稚嫩可笑,她心里不忿淳于月的傲慢姿态,抢步拦住她的去路,脸上显出几分得意,几分不可一世:父皇身体不适,国事都交由骆丞相打理,后宫诸事由皇后娘娘掌管,而朝廷内外之间的联系,须得经过我这个皇太女,你要见父皇,也须得我同意!
淳于月鄙薄一笑,声音轻慢:皇太女?谁封的?你自己么?
淳于灵一时语塞,这个称呼的确没有得到正式封赐,不过是朝廷内外一些想巴结讨好她的人暗中叫的,她一时得意竟说漏了嘴,淳于月懒得理会她,再往前迈步,她急忙抬手阻拦:不管如何,皇姐,这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就数我为尊,你最好对我客气点,现在的你淳于可没有当年的威风,别忘了,你已经没有南宫逸撑腰了!
淳于月听她这么一说,将抬起的脚步收了回来,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悠然出口:淳于灵,看来这几年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最好记住我今日的话,我能一日让你拥有高高在上的圣女姿态,也能一夕让你堕入地狱永不翻身,你若识相,就乖乖的回去拥着被子做皇太女美梦,别来惹我!
说完抬手一挥,手从下将淳于灵的手臂劈开,直震得她连连倒退几步,撞在身旁的假山壁上,却感觉不到疼痛,只因被淳于月眼中毫无掩饰的杀气震慑了心神,呆滞着忘记了动弹,宁少卿也没心思去理会她,只看着淳于月远去的身影,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女子吗?那个连说话都会小心考量是否会伤害别人的女子好似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冷血无情、霸气飞扬的逆天帝女。
下狠心
紫阳殿内门窗紧闭、暗影沉沉,淳于月推门而入,那垂悬的层层纱幔被门口灌入的雪风吹起、飘扬缠绕,随着房门关上又渐渐的归复平静,未关紧的纱窗外积雪透入的丝丝白芒被红红炉火熏染,生出几分奇诡的色彩,扑鼻的热情之中夹杂着浓重的药味,偶尔传来一声沉重的咳嗽声,让整个屋子有了幽深之感。
淳于月在纱幔之外下跪行礼,不温不热的陈述:父皇,儿臣回来了!
她没有问安,也没有自责,甚至多余的情绪也无,却让淳于仲廷激动得涕泪众横,虚空的伸出手,声音黯哑:月儿,快进来!
淳于月起身,掀起纱幔进入,在他床榻旁跪下,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生生悲情:月儿,你终于回来了,父皇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侧坐起来,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下,便用另一只手去擦拭涕泪,淳于月依旧不悲不喜道:是女儿愚昧,一时被情所迷,弃父皇不顾,终是害人害己,还请父皇原谅女儿,再给一次机会,女儿一定匡扶淳于、重振朝纲,定让天下诸国再不敢视我淳于为鱼肉,任其刨割。
淳于仲廷心头一喜,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月儿可说的是真心话?此后定全心全意为淳于效力,也再不为那南宫逸背弃为父?
淳于月看着他的悲喜激动,心里一丝一毫动容也无,只说出心里的话:是,若父皇肯让女儿代掌淳于,全权由女儿整顿朝廷内外,女儿定还父皇一个真正的帝王之尊!
淳于仲廷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手也渐渐缩了回去,眼中明显有着迟疑,将所有的权力交由她,不就是变向的让位了么?他虽然极其想要让淳于脱离尤国的掌控,想要找回曾经霸主国的无上权威,可是他却无法全然信任淳于月,不止因为她是女子,未必能在男人的战场上称王争霸与其它诸国抗衡,更因为一旦放权,那自己这个皇帝。。。。
淳于月知道他的顾虑,也不催逼,直直的站起来,后退几步,与他的视线平衡,一字一顿道:女儿此次回来,不为权也不为利,只为带领淳于报仇复国,我复国是为淳于众生,亦为淳于这个姓氏,我报仇,是为那些为我而死的亲友,所以,这淳于的江山,我一定要掌管,父皇若答应,我可以亲立字据,一旦报仇复国成功,即刻交回皇权,若父皇不答应,这江山,女儿也一定管定了,纵使被天下人辱骂篡逆谋反,也在所不惜!
她的气势让他这个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也禁不住脊背发冷,他是贪恋美色,骄奢淫逸,却并非没有头脑,如果任淳于如现在这般下去,迟早会被南宫逸安排的人彻底分化吞噬,如果暂时交给她来掌管,凭着她前几年整顿朝纲的魄力和手段,或许真能。。。反正最后,淳于的大权还是会回到自己手中,何不再赌一次。曾经赌一次赢了,相信这一次,也不会输!
他犹疑着,斟酌着,半晌才叹息道:你让父皇想想,我这身体一时半会也难以处理朝政,与其让朝臣掌管,让你代掌反而更让我放心,只是。。。事关重大,还得听听皇室宗亲的意见!
淳于月心底冷笑:想用皇室宗亲来为难我么?也好,之所以非要将皇权握在自己手中,就是怕你耳根软亲小人远贤臣,被这些皇室宗亲撺掇着阻我行事,既然怎么着都要面对这些人,我到正好看看,到底谁忠谁奸,又是谁在其中兴风作浪,或许还能揪出些细作。
淳于仲廷见她良久不答,以为她不乐意,忙补充到:月儿放心,父皇已经许了你,就会在背后支持你,至于征求皇室宗亲意见,也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淳于月安然一笑,下跪应承:是,听父皇安排!
皇太女
萧萧风雨惊魂梦,满腹伤情难说愁。
明日便是皇室宗亲聚首的日子,自古以来立皇储于国皆是天大之事,何况要立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