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个在司皇云萧目光逼视下,中途换意,后又拐回,勉强算得上模棱两可的答案。
左丞渊出身世家,又是家中独子,虽然左曼庭平日教导非常严厉,又跟着自己师傅在江湖上待了几年,但毕竟年纪小,家中宠爱颇多,性子虽说得上沉稳,却毕竟没经过风浪见过世面,一时听到眼前少年王爷这样说,情急之下,就连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噗。”原本沉着的脸司皇云萧在听到后面的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同他搭话,本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意外之下,竟碰到个心思如此单纯,一眼就可看透的世家公子来。
“舞也好看……到底是舞好看,还是那跳舞的人更好看?”心思一转,司皇云萧促狭的笑出声来,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颇有深意的模样。
左丞渊初始还不知道为何司皇云萧如此语气,但被那样的目光盯了一会,他也渐渐明白过来,于是嗡的一声,便红了大半张脸。
这个年纪的少年,对于异性,大多都是朦胧又怀着几丝憧憬羞涩的。他当然也不例外,被人这样打趣,红着脸摇着双手便忙着开口解释:“不、不是……绝对没有……我……绝对……”
看着他惊慌失措急的手忙脚乱的模样,司皇云萧心中涌上一股愉悦的感觉,他长眉一挑,轻飘飘哦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不是?真的不是?……不对吧,你看,我问你听那些官员们讲废话是不是很无聊,你回我没有。但是又说菜好吃,舞好看。呐,这不是很清楚嘛?”
他一步步走进,朝左丞渊眨眨眼:“——事实就是,你根本没听他们讲话,光注意看那些舞姬了。”
他这番话语气笃定,不容质疑。听在左丞渊耳里,倒仿佛就连他自己都要认为,自己整晚都盯着那些舞姬看了。
“这有什么好否认的?……你要喜欢哪个,告诉本王。本王明日就将她送到你那。”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语,就连司皇云萧自己,都有些纳闷。可那只顾着往外蹦的话语,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已脱口而出……
“你……你……”见他说的认真,左丞渊不疑有他,一想到若是真的眼前的人将其中一个舞姬送到他那里,父亲看到后的情形,他真的急了,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开口,你了半天,涨的满脸通红,楞是一个其他的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对面人的模样,司皇云萧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差不多也够了,再逗下去,待这人反应过来,估计就要跳脚了。
想到这里,他刚待解释,就听噗的一声巨响,炸开在头顶。
瞬间漆黑的冬夜亮若白昼,两人下意识的朝声音传来地方抬头看去,只见浓黑的夜幕上,无数亮光自一个点向四周倾洒开去,在天空上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度,十分好看。左丞渊看得愣神,下一瞬,又一个光点声势浩大的散开,形成于第一个完全不同的耀眼图案。
一时间,只听烟火声不断,辽阔的天幕布满五颜六色的艳丽图案,一个接一个,重叠交错,散开消逝,形成一幅壮丽的画卷。
——火树银花不夜天,正是对此的绝好描写。
喧闹声不知何时充斥耳侧,百福殿里的官员全都站了起来抬头欣赏烟火,就连台上的戏子,也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崇瑞殿中,云烈帝带着一帮臣子走出正殿,负手而立,仰望天际。
新年的钟声在轰鸣的烟火声中敲响,一声一声,由宫内传到宫外,传到内城,传到外城。玄朱城内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翘首而看。
在五颜六色的火光映照下,司皇云萧收回目光,走到左丞渊身边,突地拍上他的后背:“——喂!你眼睛都看直了……”
被他一拍,左丞渊才从眼前的美景中拉回思绪。每年都会燃放烟火,这几乎已成了惯例。可在自家后院看的,和在宫内看的,所看到的效果,感受到的震撼是完全不同的。他低下头来,不由喃喃自语道:“真是……好美……”
“废话。”司皇云萧凑近他的脸孔,“几十万两银子放出来的,能不好看。”
他这话半是揶揄,半是不屑,此刻说出来,倒未免有些破坏气氛,只是这些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这话都说了半天,眼前这姓左的小子,还没有正眼瞅他一下。
想到这点,他就恨得有些牙痒痒。他外表极其出色,自小又是张扬的性子,所到之处,钦羡爱慕的眼光见得多了,还没有谁这样明着在他眼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呆。
“……”左丞渊见他凑得极近,心跳忽然加速,急忙挣开往另一侧退了几步,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去,“……我、我先走了。爹他……在等我。”
司皇云萧不说话,只是微眯着眼,收起双臂,站在他的背后,目光盯就要匆匆逃走的人,压低了声音:“要结束还早呢……喂,左丞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比酒宴好玩多了。”
“你去不去?”他司皇云萧难得起了交朋友的心思,自不会让机会就这样从眼前溜过。
左丞渊停下脚步,半晌,才转回身来,双眼里染上几丝好奇:“什么地方?”
噗的一声,一个烟花刚好在左丞渊头上升起炸开,刹那间,那双毫不避讳,清澈见底的眸子就直直的入了心房。司皇云萧一怔,随即,缓缓展开微笑:“……去了,你就知道。”
直到两人在琉璃瓦铺就的房檐下坐下,左丞渊还有些楞楞。
不是说去一个地方么?怎么……眼下却是这不知名宫殿的屋顶?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惊愕,在旁侧熟门熟路仰躺下的司皇云萧难得解释了几句:“等会还有拨烟火,你要看,这地方可是绝佳的位置。”
他随手从一旁拉过两小坛酒,自己拍开一坛的封泥,嗅了嗅,另一坛看也不看的扔到一侧左丞渊处。
左丞渊呆呆的看了看接住的东西,又望了望那边已经拿着酒坛仰躺着直接往下灌的少年:“……我们还未及冠……喝酒……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