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恭谨回答:“去成都。”
许是觉得没有意思,又想要真是那个被通缉的孩子,哪里还会睡的这么熟。他挥手让他们过去了,连他们的关系都忘记了问。
前面的沈谦松了一口气。
走了一段路,他们慢慢的分成了两队,见前后没有人,一队迅速穿过田间改道拐向浦江,一队继续带着茶叶和车夫我那个成都去了。
还没有到浦江,前面探路的十七回来,带来了骡马和食物,他低声回道:“浦江出了大事,听说成都府的官差到了郑家,逼死了新桐县主。郑家人正闹着要他们偿命,县令带着差役都在那里,城门没有人看守。”
沈谦眉头一跳,说道:“你和老九留下打探,雅安林记茶铺找我。”他回头叫道:“上马,快速过浦江。”
回望被暮色遮盖的浦江城门,沈谦长吁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路上起了大雾,只能看清一个马身,山路走不得,沈谦没奈何,只好冒着露水拐到碧云寺。碧云寺的方丈悟空塌鼻阔嘴,长的十分喜感,是个福建兴化人,两人从小认识,悟空曾在钱塘灵隐寺修行,后来到浦江,当上碧云寺方丈,虽说是‘大庙小和尚,小庙大方丈’,但是其中沈谦功不可没。见他到来,悟空喜的见牙不见眼,亲自迎出来,说道:“怎么赶夜路,可有急事?”又烦恼道:“起了雾,刚刚一只吐蕃马帮在外面空地上扎了营,吵吵闹闹。如今寺里有贵客,不耐嘈杂。几次叫他们收声,过一会又喧闹起来。。。。。。”巴拉巴拉,长长一串抱怨。兴化人说官话带着一股奇特的味道,舌头似乎掳不直,说起官话来总带着‘嘶嘶’声,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很少跟人说话,偏又是个话嘮,平日里憋的狠了,所以见到沈谦总是说个没完没了。
沈谦微笑,他看见那支马帮,只怕有一两百只骡马,再加上人,吵闹难免。他揶揄道:“可见方丈心地慈悲,没有赶他们走,再晚一点,睡着了就安静了。”
悟空‘嘿嘿’赧然,又有些自得道:“你就笑话我吧。今晚也只能这样了,我佛慈悲,雾这么大,附近可没有大的空地可以容纳这么多人马。”
沈谦问道:“是哪位贵客在此?”
“是汉嘉郡王,带着十几从人,已经住了几日,今日还兴冲冲去长滩湖垂钓,说是野趣天然。”
“还有,跟着住进来十几个夷人,那装扮真怪,头发剃的只有半指长,倒像是囚犯,就差脸上刺字。”
沈谦看了一眼刘仲,见他一脸惊喜,忙瞪了他一眼,问道:“他们中间可有个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有,几个小沙门叽叽咕咕地一直说那个小姑娘真真漂亮,什么眼睛乌溜溜的,还偷偷地去看,被悟净听到,罚了去扫那五谷轮回之所。我们以前。。。。。。”悟空很起劲的八卦,顺便回忆童年。
沈谦肚里叹气,今晚只怕不能睡了,每次见悟空,连庙里的草多长了一根都要跟他说,那草的叶子还分长和圆。
刘仲惊喜交加,阿奴也在。他没有听懂‘汉嘉郡王’四个字,悟空话说的又急又快,只有沈谦完全听得明白。沈谦却不让他乱走,特特跟他说明:“那汉嘉郡王在此,他态度暧mei不明,本该早回封地,怎么还在这里逗留?等我探听清楚再说。”
悟空给他们安排好客房,拉着沈谦就走。
刘仲与沈嘉木一间房,沈嘉木原先失血过多,尚未好全就开始跋山涉水,虽然大都是护卫背着,有时还有车可坐,还是疲累地一沾枕就睡着了。沈青娘进来看看他,给刘仲掖了掖被角,吩咐他快睡,明天又要赶路。
注解:左降官——唐代大官犯了公罪,多半是贬到远方作州县以下的官,称为左降官。这种官只有官名,没有任职,名为员外,置同正员,其实只能领少数的生活费而已。但由于大赦频繁,每经一次大赦,即有“量移”的机会(从远处移回近处),而且在君主或执政大臣有变动的时候,也很容易再起掌权,如德宗时的杨炎,从左降的道州司马一跃起为宰相。而宰相一旦远贬为司马,或录事参军的,也不足为奇。在这种情况下,地方官对左降的朝官总是另眼看待,不敢以僚属相待。
武阳买茶——汉代,茶已经开始买卖,汉人王褒写的《僮约》中有两处提到茶,即“脍鱼炰鳖,烹茶尽具”和“武阳买茶,杨氏担荷”。“烹茶尽具”意为煎好茶并备好洁净的茶具,“武阳买茶”就是说要赶到邻县的武阳(今成都以南彭山县江口镇)去买回茶叶。
鸡公车——鸡公车是一种历史非常悠久的独轮车,据说在诸葛亮的时代就已经有了。鸡公车”因系独轮着地,所以无论平原山地,小道皆可畅行无阻,是一种胜过人力担挑和畜力驮载的既经济又实用的交通运输工具,是人类交通史上一项重要发明。
第六节 月黑风高
更新时间2010…2…6 21:22:13 字数:3561
刘仲草草眯了一会,想起阿奴,心痒难耐。见沈嘉木睡的沉沉的,顾不得全身酸痛,起身随便拢了一把头发,悄悄地出门。雾气弥漫,他转了几圈,衣服都有点湿了,也不知道阿奴住哪,回去又不甘心,踌躇中,见旁边小道上两个鼓鼓的身影走过。他跟过去,本想问路,却见两人猫着腰穿过一个篱笆,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刘仲好奇,缀在后头,想看个究竟。
他们绕到一所院子的后头,脱下斗篷,矮的那个踩在高个的肩上,从一个缺口爬进去,显然早踩好了点。翻身时,头抬起来,看见一个侧脸的轮廓,分明是阿奴,刘仲大喜。墙下那个显然是阿错,刘仲就站在他后面,雾气太大,两兄妹都没有发现,阿奴翻身下去时才看见阿错身后有人,吓得低叫了一声,手一滑就掉了下去。阿错心知有异,黑暗中身子一矮,顺着直觉往后脚一扫,把人摔在地上,他扑上去,骑在刘仲身上劈面狠狠的揍了几拳,刘仲莫名挨了几下,也火了,手推脚蹬拼命反抗。阿奴摔下墙,顾不得疼痛,从里面又爬上来,挂在墙上,墙上湿滑,她力气小,怎么也爬不上来,只从墙上花砖砌的窗缝里看见两个人影打成一团,急的没办法。里面的人听见动静,赶到后院,浓雾中看见黑乎乎的一个人影在墙上扑腾,想也没想,甩手就是一个铁蒺藜,阿奴尖叫一声,外面打架的两人吓得停下来,阿错退后助跑几步扑上墙,叫道:“阿奴玛。”
阿奴左臂被打中,痛的眼冒金星,右手卡在窗缝里,被吊在墙上,那人没有想到是个小姑娘,呆了一下,见有人上墙,扬手又是一个铁蒺藜,阿错听得风声,一歪身子,没有站稳,又摔下去,见哥哥摔下墙,阿奴惊怒交加,大叫一声:“里面的人滚出来,把我的红红还给我!”
院子的人都被惊醒了,个个披衣出来,院子一下子亮起来,灯火的热气让浓雾消散了一些。一个从人举着烛火照一照阿奴,显然认出了她,皱皱眉头,向里面禀报。一个鹰钩鼻越众而出,冷笑道:“怎么,不卖给你,就想偷?”
阿奴怒叫:“本来就是我的。”
阿错和刘仲重新爬上墙,伸手把阿奴拉上来,扯动了阿奴的伤,右手又被卡一时拉不出来,痛得她大叫,刘仲趴下去将阿奴的手腕一点一点挪出来,抬起头的时候,脸暴露在火光里,鹰钩鼻一脸惊喜,试探道:“刘仲?”
刘仲猝不及防,应了一声,抬眼见那鹰钩鼻,认出了他,梁王侍卫队长陈福光,他心里一片冰凉。
阿错已经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