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被那镂空银香囊锋利的棱角割破的手掌再度浸出血来,染红了细布。
“缈缈。”
戚寸心掀了珠帘进来,正见躺在床榻上的谢缈睁着一双眼,她便忙跑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昨晚谢缈头疼欲裂,最终陷入昏迷,戚寸心整夜未眠,守在他身边直到今晨她才在外头的软榻上睡了这么一会儿。
徐允嘉轻拍丹玉的手臂,朝他扬了扬下巴,丹玉反应过来,便跟着徐允嘉退出殿外去了。
柳絮放下药碗,也领着两名宫娥出去了。
谢缈静默地看着坐在他床沿,神情倦怠的戚寸心,忽然朝她伸出手。
戚寸心见他手指舒展,露出手掌间染红的白色细布,以及那一只沾了几点猩红的兰草蚂蚱。
“娘子。”
他泛白的唇微弯,将蚂蚱送到她掌中,“你的朋友又送了你一份礼。”
“小九?”
戚寸心闻声,不由去看自己手中的那只兰草蚂蚱,指腹沾了红,她有点迟钝地去看他的手。
那只银香囊里装的不是什么毒,而是一种没什么特别的香料——骤风。
骤风香气浓郁,犹如疾风骤雨般,刹那便能盈满整间屋子,此种香料在北魏与南黎都很常见,高门大户嫌弃它香气太过,不及名贵香料隐约清雅,价钱更是贱如泥,但因有驱蚊之效,常被寻常人家购买。
“香囊没什么异样,香料也没什么特别,但偏偏,这是殿下最闻不得的东西。”
昨天夜里,在紫央殿门外,徐允嘉便是这样对她说的。
“太子妃可听说过一种刑罚名为‘雅罚’?当初殿下还是星危郡王时,跟在殿下身边一起去北魏的除了我与丹玉,还有我的兄长徐允宁。”
徐允嘉已多年不敢触碰“徐允宁”这个名字,骤风的味道犹如一剂穿心的毒药般,令他不得不想起六七年前死在北魏福嘉公主手里的兄长。
“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燃满骤风,间隔一段时间才会短暂地打开气孔通风,人在其中便会长时间处于一种濒死之感,折磨难当。”
“我兄长自幼年便已跟在殿下身边,他的死,是北魏呼延皇室给殿下的第一个下马威。”
“殿下……是看着他死的。”
那种腻人的香味,是隔着一道门,一扇窗,将徐允宁折磨致死的利器,也是殿下初入北魏皇宫所遭受的第一份屈辱。